贺敬珩没有让人家为难,叮嘱了妻子几句,起身跟了出去。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阮绪宁一个人。
百无聊赖地从包包里拿出那只兔子玩偶揉捏,手却一滑。
玩偶滚落到桌子底下。
生怕将它弄脏,阮绪宁立刻蹲下身去捡。
就在下一秒,她听到了包厢里传来了动静:几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响起的,还有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最先出声的,是贺礼文:“不是说人已经到了吗?哪儿呢?”
有人应声:“……被叫去挪车了。”
贺礼文的声音更低了:“挪车也是计划的一环吗?”
又有人答:“应该是打算提前动手。”
计划?动手?
见识过了“春盈江”那场闹剧,每每再与贺礼文扯上关系,阮绪宁总感觉自己紧张兮兮的。
再顾不上那只兔子娃娃,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又往桌子底下钻了一些,屏息凝视偷听中年男人们的谈话。
拖拽椅子的声音。
倒茶声。
按动打火机的声音。
紧接着,贺礼文的声音接连传来:“这种半路捡回来的儿子根本养不熟,我掏心掏肺教他怎么做人,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老子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等哪天玩腻味了,就去福利院领养几个顺眼的男孩,交给嘴巴严实的女人先养着,等老爷子一嗝屁就接回家,外面找的野种,都比家里那个犟种强!”
“那个姓丁的到底靠不靠谱?要那么多钱,最后可别只让那混账小子缺只胳膊少条腿,照样能去个公司里蹦跶,我要的可不止是这样……”
贺礼文一口气说了不少话。
只是贺家父子的话题实在敏感,没人敢正面回应。
至于最后的那句,倒是得了应和:“贺总您就放心吧,只要钱到位,姓丁的什么都敢做,搞场车祸制造点‘小意外’,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包厢里的烟味渐渐浓重起来。
曲身躲藏的阮绪宁却慢慢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
车祸。意外。
缺只胳膊少条腿。
别只是缺只胳膊少条腿。
一字一句,都足以令人窒息。
阮绪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呼吸也乱了,然而,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得知贺礼文是要雇人对贺敬珩行凶后,她一秒也没有停留,果断从桌子下方钻出来,直接冲包厢大门方向跑去……
想要追上贺敬珩,告诉他自己听到的可怕消息。
想要确认他的安危。
发现手机不在身边,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守在”出门的必经之路上,陷入困境的阮绪宁不得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