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视线在空中激烈地交锋。
“是高贵妃告诉你的。”郁望舒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当年小荀氏身怀六甲,看齐王出去打仗留姐姐一人在京中,便把大荀氏接进宫里作伴,结果梁帝醉酒,丧尽天良。
后来大荀氏怀了孕,小荀氏也知道了,姐妹彻底决裂。
大荀氏虽怀孕在后,却早产而亡,小荀氏心神大乱,但为了后位稳固,用了猛药,虽然胎是足月了,但她孕期接连受到打击,气血两亏,郁云澈先天不足,她自己撑了三年,最后还是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梁帝为了掩盖此事处死了数不过来的人,但这样的大事就算杀再多的人又怎么可能密不透风,高贵妃在宫中根基深厚,查清此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自己的身世被揭穿这件事郁望舒早有准备,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磨灭发生过的事,只有梁帝还在自欺欺人。
“既然知道了你又何必藏着掖着,直接让你母妃,还有你舅舅宣扬出去多好。”
郁云洛伸手掸了掸郁望舒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存在注定一辈子都安稳不了,现在父皇能保你,但他绝对容不下阿沅的存在。你以为太子就会帮你吗?他最恨的就是你。被认回来你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道转眼你就会落到什么境地。阿沅跟着你实在是不安全,你要是真为她好,就早点放手吧。”
郁望舒抬掌架开他手,眉头一挑:“我倒是不知道二殿下口味独特,专门喜欢捡人吃剩的?”
郁云洛笑不出来了,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她反正都嫁过人,你t不也一样,反正最后她是我的就行了。”
“不一样,你跟我完全不一样。”郁望舒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浮现一抹极为暧昧的笑意,看得郁云洛无端觉得刺眼。
“你记住,阿沅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二殿下总是喜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毛病,得改。”他比了个“请”,“慢走,不送。”
郁云洛暗自咬紧了牙,要郁望舒的命没那么难,但是他想要的绝非这么简单,他要的是彻底击垮他,他要他眼睁睁看着阿沅抛弃他,投入他怀中!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郁云洛甩袖离去。
虽然成功气跑了他,郁望舒却一点也不轻松,郁云洛那小子竟然对阿沅是真的!
他太了解他了,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从不把他人生死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却会把阿沅的安危挂在嘴上,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杀意在心头掠过:要不就趁现在干掉郁云洛?
不行,上次的事已经触及了梁帝的逆鳞,他最近得收敛些。
最令郁望舒头疼的还是阿沅,她在这种事情最是死板,必须想办法帮她迈过这道坎了。
这一日,阿沅刚起来梳妆,小桃就跑进来:“夫人,不好了!王爷昨晚上就发热了,今早上人都没起来,忠伯请您赶紧过去看看。”
阿沅一惊,手中的木梳“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段。
这次郁望舒发病和之前还不一样,面色明显烧出不正常的红,嘴唇都干了。
阿沅手刚一碰到他额头,就听他鼻间发出一声极为登不上台面的声音,吓得她赶紧缩回手: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忠伯一直观察阿沅的举动,忙上前解释:“王爷前些天就开始断断续续发热,但是他一直不让说,只私下请主持来看过,只说看着像是中了什么毒,具体是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想派人下山去请大夫,却被二皇子的人截住。”
“夫人,老奴实在没办法了,老王爷就这一根独苗啊,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死后也没脸去见他老人家啊,不如一头碰死了。”
八成是郁望舒那个毒发作了,估计是之前不舒服就是反应,他们都没当一回事。
想到那毒的后果,阿沅等不得了,咬牙跺脚,转过身风似地跑了出去。
忠伯反应过来,赶紧催促子影:“还等什么,快去看看夫人要干什么,千万不能让她乱来!”
子影跟着阿沅一路到了郁云洛的住处,他上前拦住阿沅:“夫人来这儿做什么?”
不会是看见王爷不行了,就要另谋出路了吧。
阿沅给他比划:【让他放咱们下山啊,还能干嘛。】
子影看不太懂,正要强行带阿沅回去,郁云洛的女侍卫已经出来了。
“二殿下恭候娘子多时。”
阿沅挣开子影的手,跟着女侍卫进去了。
郁云洛一身苍蓝色宝相花窄袖袍,袍角掖在腰间,正在院子里踢毽子,听见声音,他头也不抬,脚下踢了个花,毽子竟然从他腋下神出鬼没地蹿出来,箭似地冲着阿沅的门面就飞了过来。
子影上前抄下了毽子。
“跟你的主子一样没意思!”郁云洛耸耸肩,对此嗤之以鼻。
女侍卫过来奉上的帕子,他略微擦了擦根本没汗的额头,阿沅抬手要跟他比划,又有另一个女侍卫端来了茶。
郁望舒端起茶,笑眯眯地递给阿沅:“看你急得,都出汗了,能有什么大事,郁望舒他死了?”
子影狠狠一皱眉头。
阿沅推开他的手,比划道:【他病了,放我们下山。】
被拒绝,郁云洛也没生气,干脆自己喝了润润喉,放下茶碗背过身伸了个懒腰:“看不懂你瞎比划什么。”
阿沅气急,他是想看懂的时候就看得懂,想不懂就装傻充愣啊!她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让你的人放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