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祈低低‘嗯’了一声。
“现代医术这么发达,国内没有办法,国外呢?有没有考虑过再去国外看看?”许初允问。
“试过了。”江闻祈说。
许初允恍然想起来。
一年半之前,她和江闻祈领证后的第三天,江闻祈就带着江爷爷出国了,一去就是半年才回来。
同时也是回国后,她在官网上搜到了他接管集团的公告。
许初允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再说。
好像一切语言都在此刻变得苍白。
明明不久前,江爷爷还是精神矍铄的模样,能笑着应下怼他的高秋莲,甚至吃完饭之后还和奶奶一起去江边散步叙旧聊天。
人生无常。
“爷爷,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了。”
江闻祈说完,顿了顿,几秒后,才缓声道:“你看要不要告诉奶奶,来见最后一面。”
许初允捏着手机,一时间有些沉默,喉咙有些艰涩。
要告诉奶奶吗?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像是兜兜转转的宿命感。
一年半前的画面再度重现。
那时也是在医院,只不过不是私立医院,是公立医院。
也是同样嘈杂黯淡的医院长廊,人来人往,生离死别,麻木焦躁。
她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他,疏淡而又矜冷,吩咐陆林递给她一份厚厚的协议,许下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她匆匆签下那份合约,第二天领了结婚证,第三天,奶奶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也出国离开了。
一年多过去,像是场景再现,只是当时以为各取所需的合伙人,变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丈夫。
而现在,死亡的气息再度来临。
任凭江爷爷在这之前是多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又凭一己之力创造了多么大的商业帝国,坐拥无数财富、地位、权利。
最后,生命的厚度和重量终究被化成一张轻薄的病危通知书。
同时还有一群人翘首以盼着一个老人的死去,来瓜分其留下的巨额遗产,蠢蠢欲动着。
许初允看了眼外面天色,明明是下午三点的大白天,却乌云笼罩。
似是预兆着暴风雨的来临。
“……江闻祈。”许初允忽而唤他,伸手去轻轻触碰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很凉,贴上去的瞬间冷得许初允掌心颤了一下。
“嗯?”
“不管发生什么,我一直都在。”许初允说,“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江闻祈侧头看她一眼,忽而将烟换到另一只手,空出右手,将她颊侧的发丝挽到耳后。
“好。”他说,翻手回握住她的手,力度有些紧,紧得她有些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