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愣了一瞬,只得点头称是。
见她乖巧应声,曹嬷嬷伸手摘了她肩头那片残茶,目光中带了些不尽然的惋惜。
只看世子的态度,随氏这一去,还回不回得来可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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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闹,时辰就不早了,外头阴沉沉又飘了雪。
云蓝浑然顾不上雪,脑子里一会是曹嬷嬷的话,一会又是崔琰晚膳还要用的百合冬花饮,步子不由快了许多。
刚走到园子假山下,云蓝就看到一道劲松般高大身影迎面转了过来,竟是崔琰。
他嘴角噙着笑,满脸柔和撑了伞缓步而来。
云蓝松了口气。
生怕他瞧出什么,她赶忙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脸颊,想要那红色再淡一些。
可等迈了两步上前请安,她才发现。
和崔琰并肩走着的,是一位身披鹅黄缠枝锦缎斗篷,满头珠翠琳琅,通身彩绣辉煌的年轻女孩。
下意识的,云蓝登时低头矮了身子请安。
她的视线之内,就只有一双浅碧荷的绣鞋,绣鞋上用大大小小的圆润东珠做了露珠。鞋头上坠着一颗硕大的东珠,散发着柔润的光。
这样圆润夺目的珠子,云蓝只在杜氏的头上见过。
只看这一双鞋,都可以想见,鞋子的主人定然是个极尊贵爱俏的女子。
在云蓝开口问安之前,这双鞋的主人就先开口,用极为悦耳的声音同她说,“动不动就是这些烦人的劳什子虚礼,你起来吧。”
女声清脆娇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明快。
不知为何,云蓝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极大的困窘。
被泼了茶的衣服,还有脸上的烫出的红印,还有膝盖上渐渐涌起的凉意。
她所有的难堪,困窘,卑贱,都被那种轻快愉悦的氛围衬得一览无余,脸上重新燃起滚烫带着刺痛的热意,领口晕开的茶水冰凉刺骨。
而崔琰,此时此刻,同这位贵客一同站在她对面。他身上穿着她给他做的那件,浅松绿绣了墨竹的大氅。
嫩鹅黄,浅松绿,甚是相宜。
“你怎么在这里?”
云蓝听得出崔琰语气中带了极淡的不悦。“奴婢……”
云蓝狼狈低着头咬着唇,想说些什么。
“下去吧。”
崔琰神色淡然,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像是逃离一般快步离开,身后女子轻快如黄鹂一般的声音,清脆飘进了耳朵,“崔家阿兄,你们国公府的规矩简直比慈安宫里还严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