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
崔琰声音透着刺骨寒意,抬手将手信甩给松烟,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崔琰的掌心按在门板上。
刚准备推门而入,却又收了回来。
她会怎样辩解?
贼人相逼?不慎落水?
人是会变的,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变不了。
就像是有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容忍欺瞒,就像是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骗人。
云暮素来心思浅。
前次吞金,他就看得出她浅薄的试探。
还有月余的平静相处,他明知她在装乖。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的沉湎在虚假的平和之中,一直用着让自己厌烦她的借口,放纵着自己沉沦。
崔琰想,萧缙倒也说得对,枉他自认驭人有道,竟在她身上栽跟头犯忌讳。
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能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她的脾气素来是吃软不吃硬,有时又十分的冲动。
所以只要他有十足的耐心。
而她,必须听从他的命令。
如同从前一般,像猫儿一般蜷缩在自己怀中,用柔软的眼神望着他。
直到他厌倦。
-
同云暮设想的不同。
她已经坦然准备好承接崔琰的怒火。
可是他只是坐在桌边,用那双桃花眼看着她,云暮甚至看不到他眼中有半丝失控的愤恨。
“云暮。”
崔琰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
唇角微微勾起来,却让云暮无端害怕。
指尖,手臂,躯干,心脏。
紧绷着,叫嚣着想要放弃抵抗。
云暮用着十分的意志,起身,坚定的坐在崔琰面前。
即便是死,她也不要再跪下。
“云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崔琰的声音并不严厉威势,反倒是十足温和、带着尊重的询问。
云暮猛地抬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月光下,柔软的身子细若蒲柳,饱满红唇失了血色,巴掌大的脸颊苍白,憔悴可怜。
她脸上的诧异,让崔琰有种得逞的快意。
“你这样乖巧听话的姑娘,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呢?”
崔琰继续温和道,“前次府中的事吓到你了,是我的不是,可是如今事情俱已是了结,没有旁人可以欺辱你。”
“你在我身边,有数不尽的吃喝穿戴,你本就是因着吴州水患卖身,外面的艰辛你如何不知?你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要靠什么谋生?”
“我保你一生安耽富贵,再无性命之忧。”
一句又一句。
他温柔有礼的向她表达歉意,体贴的为她打算以后,为她指明出路。
胃里泛着浓浓的酸,云暮努力的吸入空气。
鼻腔中尽是崔琰身上的苏合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