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自己最近确实冷落了她,又想起慈安太后的嘱咐,萧夺脸上也多了一丝柔情。
伸出手递到了她的面前:“起来吧。”
屏住呼吸的李才人也终于在这一刻,感觉心脏踏踏实实地落回了原位。
她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似枝头的小梨花缓缓绽放,目光更是盈盈有光般看着眼前人,顺势将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里,借着他手腕的力站了起来,声音温柔似春风:“臣妾谢皇上。”
瞧见这阵势,康福禄很有眼力见地远远跟着,没上前打扰。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逗留?”萧夺牵着李才人的手,带着她往延祺宫的那条路上走去。
李才人另一只手仍提着一篮子的石榴,因着萧夺先前下了口谕不让她们过来“打扰”徐玉宁,所以李才人此时心中亦有些忐忑。
斟酌片刻,才道:“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是嫔妾瞧着盈袖阁的石榴长得又大又甜,就厚着脸皮去向徐妹妹讨了几个,前头和徐妹妹多说了些话,这才回来晚了。”
这宫里头没有什么事瞒得过萧夺的眼睛,李才人索性坦然说了。
因为涉及徐玉宁,李才人生怕惹萧夺不悦,这话是硬着头皮说的。果然这话一说,她就感觉到身边人气息明显沉了一下。
只听他声音冷了几分:“以后少去盈袖阁。”
他声音虽是硬邦邦的,细一听,怪罪的意思并不明显,李才人垂眸连忙应道:“诺。”
康福禄眼观鼻、鼻观心,知道今晚皇上大概要在敬禧堂留宿,所以只远远跟着。
李才人和萧夺手牵着手回了延祺宫,前脚刚进去,后脚康嫔就收到了消息。
今日她接连被慈安太后和皇后的处罚,不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与李才人脱不了干系,当下在屋里了好一通脾气,听说皇上是和李才人一起回来的,康嫔气得撕了两条帕子。
敬禧堂一众宫女太监看到皇上过来心中欢喜不已,可这欢喜之下,又隐约覆盖着一层愁云。
喜的是今日同住一宫的康嫔受了责罚,自家小主却与皇上一道回来,他们当下人也算扬眉吐气,愁的是怕康嫔记恨上敬禧堂。
同住一宫,有康嫔压着,敬禧堂一众宫女太监包括李才人,都是在康嫔手底下讨生活。
屋里头,李才人与萧夺手牵着手一起坐在罗汉榻上说话,见他目光若有若无地往那一篮子红石榴扫了一眼,李才人起身将那一篮子红石榴提到炕桌上,和拿着书在一旁翻看的萧夺说话:
“臣妾今日去给母后请安,瞧见寿安宫的石榴树只零星结了几个果儿,倒不如臣妾这一篮子好,皇上尝尝?”
李才人话里话外半句不提盈袖阁,只坐在一侧专心剥着石榴。
红石榴籽剥了皮,盛在白瓷碗里,粒粒如红宝石,晶莹芳香。
萧夺目光落在那白瓷碗上,眼神微微一动,伸出手将那白瓷碗接了过来,拿起勺子舀了半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晶莹剔透的红石榴籽鲜甜多汁,轻轻一咬就在舌头爆开,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眉目微微舒展开来。
后宫嫔妃们住的宫殿多种有石榴树,寓意着各宫娘娘为皇家开枝散叶。
如今正值秋天,各宫的石榴树都结了果,盈袖阁有石榴并不奇怪。
李才人娴静地端坐在一旁,拿了另一只碗过来,纤细白皙的手指仍剥着别一半红石榴,萧夺抬头望过去,烛光摇曳中,只见美人侧坐在另一端,低头垂眸间露出一段白腻的脖颈,一身藕荷色的衣衫,越显得李才人眉目精致,多出几分风情。
萧夺目光微微一暗,将手中的白瓷碗丢开,伸手按住李才人在剥石榴的手,将人拉到身侧,声音微哑:“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