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的这几天,纪清越除了找石头,还忙着补屋顶。
小年夜那晚,风忽然刮得厉害,吹得窗缝门缝呜呜地响,他望着茅草屋顶有些担心,屋顶会不会被大风吹跑。
于是第二天一起来赶紧想办法加固屋顶。
他又编了一层茅草,找来几条长树枝和之前剩余的藤条,爬上屋顶。
盖一层茅草,就摆一根树枝,像缝衣服一样用藤条穿过茅草,将树枝与对应的檩条捆紧,相当于把茅草紧紧夹在树枝和檩条之间。
忙活半天编草,半天加固屋顶,一天又悠悠地过去了。
接下来着重寻找石头,又找了四天,他终于找到最为满意的石头了!
之前纪清越去的都是远离溪水的山上寻找石头,当然遇到符合预期的,但搬运是个问题,距离太远太远了,五六百斤的石头,还是不规则形状的,即使将石头推下山,用圆木垫着穿过松林一路滚回去,也是一件浩大工程,要耗费很多功夫。
于是他尝试在近处的溪边寻找,果不其然,灯下黑说的就是现在。
他一直想着在山里找石头,就没想过在水边找。
溪水的冲刷下石头里,有一块他非常满意的石头!
于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忍着寒冷,挽着裤腿踩在冰水里,又是撬棍又是枕木,终于把石头拉了起来。
水流的冲击下,石头的棱角已经圆润,除了还有些许凸起的地方需要打磨之外,侧面竟与圆柱面所差无几。
他把石头推回房子前,虽然房子前没有圈篱笆,但他已经默认房子前的小空地就是他的前院,以后夯实泥土就变成晾晒场。
石碾就放在这里。
如今他在山上标记好的石头里,一块是石碾的碾盘,一块是水碾的碾槽,一块是桌面。
三块百来斤的石板还在山上。
于是他每天上山背一块下来,一通折腾,除夕到了。
李家人一早就把准备好的食材放到板车上,板车是新打的,木料味还没有消散,上面摆着杀好的半头猪和两头羊,是昨天赶着杀的,除了肉,还有一小筐新鲜蔬菜,上面被几颗蔫了的菘菜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谁能想象到,板车上最贵重的就是这筐绿油油的蔬菜。
冬天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是州县里的富贵人家才得的待遇,而且还是耗费很多才享受到的待遇,不怪李阿娘这么谨慎。
小年包的牢丸,昨晚刚做的酥饼馅饼和笼饼,一层一层地都装在食盒里,一包饴饧也塞在里面,怕被李四郎和团郎摸到。
两个小孩坐在板车上,李二郎锁好院门,与李三郎轮流拉板车回村里。
李刘氏刘绸和三个儿媳已经洒扫好屋子等待他们回来了,远远就看到阿爹阿娘他们走来,她迎上去去接李阿奶手上的包袱。
李阿奶走得面不红气不喘,声音洪亮:“我自个儿提得动!里边啊都是给你们的新衣裳!”他们回老宅时全都穿着新衣裳,就连扎头的绳都是新做的。
李三郎拉着板车李二郎推,两人把板推进院子里。
他们俩对老宅的记忆没那么深,他们出生时阿爹阿娘就已经搬到如今的房子里住了。
老宅毕竟是建在村子里,地方已经定死,没办法再扩建,院子里载着一棵石榴树,冬天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停了板车之后院子里更显得有些狭促。
大人们已经进屋,留下他们几个小的轻车熟路地卸货,蔬菜和肉通通搬进灶房,点心和糖就让李锦娘拿进正屋里放着。
几个堂嫂看到一小筐新鲜的蔬菜,都瞪大了眼睛,徐晴赶紧拉着她们的手寒暄,与她们聊小孩子的事,精明地拉着她们离开灶房:“阿奶她给你们都做了一件衣裳,还有几个小郎君的,我们去瞧瞧?”
蔬菜的由来李二郎早就想好了借口,等吃饭的时候一并解释。
正好来到村里,李二郎少不了拜访合作伙伴。
他也不瞒三郎,提着酒,带他一起去李五翁家。
李五翁原本不止李大全一个儿子的,只是其他儿子都死在六年前那场兵乱里了,随后说什么老两口也不让小儿子上战场。于是每年除了交粮税绢税之外,还要缴纳高昂的人头税来抵免一年的征兵。
前面两个儿子都没留下后代,两个老人也不拘着年轻的儿媳,让她们守了一年后,就放她们回家改嫁了。
即使李大全带了媳妇和孩子回来,李五翁院子里的欢笑声还是显得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