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大大方方与他握手。
有痕由业务部转岗私人洽购部的决定不是秘密,第二天整个办公室的人悉数自转岗公告中得知这一消息,一时各种议论层出不穷。
嘉宝拍卖公司一向支持员工内部轮岗,只要愿意突破舒适区,发挥潜能,业务部转客户部、征集部转评估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公司也鼓励职员考取拍卖师职业资格证书并通过内部培训,成为公司拍卖师。
像陆有痕这样从鉴定评估部助理做起,转而进入征集部,后到业务部任职,兼之主持拍卖,现在调往私洽部,并非绝无仅有。
正相反,年仅三十五岁的赵鸣远,正是以这种经历,熟知各部门运作,深度了解各部门协同,而后被提拔成为嘉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总裁。
同事们纷纷恭喜有痕,打趣她坐上了升迁直达电梯,以后要请有痕多多关照云云,自然也少不了起哄教有痕请客吃饭的。
连正好经过的赵鸣远都夹在同事们中间,笑眯眯地调侃,“像罗伯特那样人均两百元以内的路边摊可不行啊!”
罗伯特连忙为自己喊冤,“我上有老下有小,女儿是碎钞机!人均两百已是我的极限了好?!”
引得众人大笑。
有痕应承一定请大家吃饭,早间开工前的热闹才算散去。
夏琳趁有痕收拾桌上个人物品,搬去办公区另一侧前,凑在她身边小声嘀咕:
“你来晚一步,没看到伯纳黛特的脸色,哈!那才精彩!”
她试图模仿鲍小兰看间内部转岗公告时的表情,可惜很难一丝不差地重现,只做出个眉心紧锁嘴角下弯的滑稽面孔。
“夏琳你不在背后说闲话难受?”鲍小兰自斜里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沓资料。
夏琳吐吐舌头,赶紧溜开。
鲍小兰在有痕对面站定。
有痕生得颀长,穿着高跟鞋的鲍小兰也十分高挑,两个年轻女孩平视彼此。
鲍小兰并不是不嫉妒陆有痕,不不不,她嫉妒得几乎发疯。
陆有痕生来是城里人,拥有艺术方面的高学历,能说一口流利的牛津腔英语,进公司就跟在鉴定评估部专家吴先生身边学习,在她挣扎着在浦江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生存落脚的时候,她有自己的车、自己的房,享受着城市生活,现在还获得了绝佳的晋升途径。
而她,起步就已经输了。
前两天罗伯特通知她,正在策划筹备的专场拍卖将交由她单独主持,这是公司对她上一次艺术品拍卖主持工作的认可,希望她再接再厉,取得更出色成绩。
她还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胜过陆有痕,获得了这次独力主持的机会,谁知道人家陆有痕根本没有同她争,直接更换跑道,做私人洽购去了!
鲍小兰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输了。
主持艺术品拍卖也许能拍出天价,抽取巨额佣金,但天价并不是场场都有,她也未必有机会主持香江春拍、秋拍这样重要的拍卖,相比起来,私洽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非拍卖交易有机会接触大型、高端客户,公司每年私洽业务交易额高达六、七亿美元,占到总销售额的百分之十七,相当惊人。
陆有痕进入私洽部,无疑等同于获得跻身艺术品收藏高端客户圈的通行证,她从此接触的,将是最顶级的客户,和最神秘低调的交易。
此前她自以为的胜利,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我会追上你,超越你。”鲍小兰对有痕说。
有痕不晓得自己说什么才能显得不像是说风凉话,遂轻轻点点头。
平然心动海瓜子(2)
有痕的好心情维持到周五下班接到母亲安欣的电话。
安女士在电话里“命令”女儿,“明天回来一趟。”
“晚上我约了朋友。”
有痕倒不是推托,她确实约了梁如诗吃饭。
梁如诗参加香江春拍连同购物,在香港盘桓两周,终于返回浦江,休整几天,与有痕约定一起吃晚饭。
有痕也正有一肚子话想找梁如诗倾诉。
“中午,德富的小潘要来谈合同。”安欣需要女儿来替她参详,又拉不下脸来,语气总显得硬邦邦。
“我十点到。”
周六上午有痕如约回家,德富的潘晓已先一步登门,陆広植与安欣在客堂间招待他,另有凌珑在旁作陪。
有痕走近客堂间时,潘晓的奉承话正说到动情处:
“……刺绣作品堪称盛世软黄金,‘藏金不如藏绣’、‘黄金万两,不如苏绣一箱’的说法在收藏界广为流传。一幅姚大师所绣的富春山居图,在香江拍出六千五百万的高价……”
有痕听见客堂间里凌珑惊讶地问,“这么值钱?!”
“姚大师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殿堂级工艺大师。”潘晓巧舌如簧,“安老师您传承和发扬的浦绣,同样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绣法技艺比之姚大师毫不逊色。您为国庆绣制献礼作品,令我大开眼界,相信在投资收藏和拍卖市场有着更广阔的前景。请相信我们德富的诚意,我保证德富会将您的浦绣作品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让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收藏爱好者都重新认识浦绣,爱上浦绣!”
有痕在潘晓将胸脯拍得山响之际走进客堂间。
安女士满面欣悦地朝女儿微笑,“呦呦来了,快坐!”
有痕与父母和凌珑打过招呼,朝看起来诚实可信的潘晓点点头。
潘晓忙站起身来,与有痕握手,随后双手递上名片。
“陆小姐,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