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太医前几年便已经辞官回乡了,不过若是找起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秋白顿了一下,“只是那位云游神医居无定所,只怕找起来不容易。”
李怀熙压低声音,“秋白,我要你调用人手尽力去找这二人,切记,不可惊动旁人。”
秋白点头称是,再度退出了房间。
李怀熙听到身后的动静消失,又慢慢转头看向一旁架子上的青玉缠枝莲纹瓶,她伸手转动一下,画像后面传来微弱的响动声。
她撩开画像,露出的墙壁上多了一块巴掌大的方形窟窿,一个紫檀木盒赫然在里面。
抽出来的紫檀木盒又细又长,怀熙打开盖子,手指慢慢抚过里面的明黄色卷轴,“父皇,这次不管用怎样的手段,我都不会将庆朝拱手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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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怀熙是被秋白略显紧张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着一双含着倦意的眼睛,看见向来沉稳的秋白蹙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秋白抹了一下额间的薄汗,“公主,陛下那边出事了……”
李怀熙蓦地睁大眼,陡然清醒过来,“怀邶怎么了?”
“陛下他……”秋白竭力斟酌着说辞,“陛下他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方才不知为何震怒,毫无缘由的处死了一个太监,公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怀邶年纪小,往日莫说是处死下人,便是真有宫婢殿前失仪犯了错,他也只是天真一笑,摆手不再追究。
“怀邶不会无缘无故惩处下人的,定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李怀熙焦急的起身,简单梳洗一番后,快步赶去太和殿。
还未走到殿前,李怀熙突然脚步一顿。
两个躬着身子的小太监抬着春凳从侧门走出来,春凳上的人蒙着白布,似乎刚刚咽气不久。
两个太监刚走出几步便见到了站在原地的长公主,她长发如瀑布般散在身后,虽是素面朝天,却依旧冶艳动人,两人不敢再看,匆忙放下春凳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李怀熙似是没有听到二人的问安,她上前两步,看见白布随着二人的一番动作滑落下来,春凳上的尸首面容也露了大半。
这张脸分外熟悉,昨日还在御书房外朝着她满脸赔笑。
她喃喃开口:“死的竟然是——张有德?”
上一世的张有德活到了宸王登基造反之后,甚至目睹了怀熙自戕,可这一世他怎会死的这么快?
两个小太监见李怀熙站在春凳前呆立不语,唯恐哪里冲撞了这位殿下。连忙跪着挪到春凳前,小心翼翼道:“殿下,这奴才死相骇人,恐污了殿下的眼,小的们这就把他给处理了。”
“慢着。”李怀熙喝住了二人,“张有德是因何而死,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小太监们仓惶跪下,嘴唇嚅动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李怀熙皱了下眉头,与此同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天真童声:“皇姐,是他该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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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得君赠衣
◎“殿下衣衫过于单薄,恐难以御寒。”◎
李怀熙回首,看见李怀邶站在殿门处,小小少年的模样一如往昔,见怀熙看过来,立刻露出一个甜笑。
他张开双臂飞奔进李怀熙的怀里:“皇姐,我好想你……”
李怀熙下意识接住他,她温柔的摸了摸怀邶的脑袋,又忽然问道,“怀邶,你方才是说……张有德此人该死?”
李怀邶从她的怀里退出来,仰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是啊,他偷了皇姐送我的玉佩,不该死吗?”
他伸出手,白嫩的掌心处果然躺着一块泛着荧光的美玉,正是怀熙曾经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这块玉李怀邶日日挂在身上,从不离身,张有德若真是存心偷东西,也不该去偷这块玉,何况张有德此人行事向来怯懦,并非有这等贼胆之人……
见怀熙迟迟不说话,李怀邶突然后退两步,眼眶周圈泛红,“皇姐,皇姐是不信我吗?”
他的两只小手紧紧捏成拳头,连声道:“还是皇姐觉得我不该惩戒那个太监?”
“皇姐……可是在怪我?”
李怀邶的确是个爱哭的性子,李怀熙方才那点的疑虑顿时散去,连忙哄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许哭了。”
“皇姐说的可是真的?”李怀邶抽噎道。
李怀玺牵着他朝宫里走去,耐心道:“既是那奴才犯了错事,那便是该罚,身为天子,本就要有雷霆手段才是。”
“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怀邶,按说这个时辰,你不是应当去早朝了吗?”
李怀邶缓缓松开握着她的手,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怀熙总觉得今日的李怀邶哪里怪怪的,“你若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一代明君,便不该日日躲懒,今日有皇叔在你身边相助,可他能帮你一辈子吗?”
想起李宸渊日后的图谋,李怀熙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冷了几分。
李怀邶攥紧拳头,片刻后才回道:“皇姐,我只是今日有些累了。”他伸手拉住李怀熙的衣袖,“皇姐别生我的气,我以后定会勤于政事,不让阿姐失望……”
李怀熙面色和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皇姐不和我一起用早膳吗?”李怀邶急急开口。
“我有事去找皇叔商议。”李怀熙笑了一下,转身向外面走去,却没有留意到站在原地的李怀邶面色一瞬间变冷。
他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童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恐惧:“皇叔……又是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