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白茶香气充斥在李怀熙的鼻息间,她脑中浑浑噩噩的,只觉得沈景洲好似变了一个人。
忽的沈景洲抽身离开,与此同时抬手覆住她的双眼。
一片黑暗中,李怀熙听到耳边传来他隐忍,压抑的咳嗽声。
她扯下沈景洲的手,见他面上毫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连忙问答:“你怎么样?”
沈景洲还未开口,忽的偏头,猛地弯下身子呕出一口血。
他勉强用手撑在地上,用衣袖擦拭掉嘴角血迹,抬手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真的不妨事。”他忽的笑了一下,明朗的笑意驱散些许病气,让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些许艳光,“我……还可以继续吻你吗?”
李怀熙被他气笑了,还没来得及就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徐佲撕心裂肺的喊声,“沈大人啊!你怎么样了啊!”
徐佲扑过来,抓着沈景洲往床上拉,“沈大人,你先躺着,我这就准备为你施针。”
李怀熙咳了一声,徐佲这才回过神来,他扭头看着李怀熙,忽的两眼泪汪汪的,“小殿下啊,您终于来了啊!”
因为顾虑着榻上的沈景洲,徐佲疯狂对她使眼色,“殿下,咱们不妨先出去……”
李怀熙颔首应下,准备跟着他一道离开,忽的沈景洲坐起身子,不安地唤住她,“殿下……”
“你放心,我不走……”李怀熙回望向他,放缓了语气。
……
廊下飞雪肆虐,李怀熙低着头,听着徐佲在旁边絮絮叨叨:
“小殿下,你再不来的话,我可真是撑不下去了啊!”
“沈大人身上中的这毒真是让我束手无策啊,这数日我不停的想法子去制出解药,只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
“我若是治不好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没了气,小殿下,您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啊!”
“而且这几日,沈大人越发频繁的呕血,现在连药也不怎么喝了,瞧着似是不想活了的样子。”
李怀熙沉默许久,苦笑一声,“你应当早告诉我的。”
徐佲飞快回道:“实在不是小的有意隐瞒,而是沈大人不许我如实告知啊,他想只担心您得知了此事,会和陛下起了冲突,到时你们姐弟之间又会起了嫌隙啊。”
听到怀邶的名字,李怀熙头痛的按了按眉心,来的时候,她特意去寻了李怀邶,向他讨个明白。
李怀邶哭哭啼啼的朝他讲清了来龙去脉,只说当时阿妄出的主意,想要用毒吓一吓他,没想过沈景洲真的会甘愿服毒,而他也没有想到阿望给出去的这瓶毒,竟真的是无解之毒。
事已至此,再多苛责都无济于事,她还派人去寻了那个小太监,哪怕以性命相逼,都没能从他口中得知解毒的法子……
李怀熙垂下眼,眸光幽深,“沈景洲还有撑多少时日?”
“瞧沈大人如今的光景,只怕是难能撑过一月了。”徐佲顿了一下,“沈大人近些日子,只怕是求生无望,连药都不愿用了,如今小殿下您来了也好,可以督促他好好用药了,毕竟他一定会听您的话……”
李怀熙蹙眉,“他今日的药可服用了?”
“还没呢,一直都在炉子上温着,可他就是不愿意服用啊。”
“给我端过来。”
片刻后,李怀熙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走进屋内,沈景洲正半靠在床上看书,见她进来时,目光露出一瞬欣喜。
然而他看到李怀熙手上的药时,又不自在地偏过了脑袋。
“把药喝了。”李怀熙在他床边坐下,把碗递给他。
沈景洲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却没有伸手接药,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怀熙,这药真的苦极了。”
李怀熙抿唇,又将药碗凑到他的面前,“苦也要喝,你不喝怎么会痊愈?”
沈景洲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怀熙,你应当也知道了,我身上的毒无解,那又何必喝这劳什子苦药。”
“沈景洲,你变了……”
从前的沈景洲端方守礼,最是和善,绝不会胡闹到连碗药都不愿意喝。
沈景洲看出她心中所想,眉梢微挑,笑道:“总归是要死了,我也可以任性——”
下一刻,李怀熙端起碗,仰头灌下一大口,而后将手中药碗丢在身后,猛地扑上前,双手摁在沈景洲的肩膀上,俯身堵住他的嘴,将药渡进他的口中。
苦涩的药汁一点一点在唇齿之间蔓延,沈景洲喉结微动,能感受到柔软的舌尖划过自己的唇。
他微微喘息着,仰头回应着,下一刻,面前的人忽然离开。
李怀熙两手撑在他的身边,嘴唇上泛着莹润的水光,她眉眼弯起来,故意问道:“药还苦吗?”
沈景洲用指尖慢慢抹过嘴角的药汁,笑道:“不苦,很甜。”他顿了一下,清冷眉眼染着浓郁笑意,“下次喝药是什么时辰,我可以早些喝药吗?”
“你这登徒子!”李怀熙故意嗔道,转身假装要离开。
许是真的生死在前,沈景洲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他一把攥住李怀熙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回到床榻上。
他敛下眼,长睫轻颤,“怀熙,我已经喝完药了……”
“嗯?”李怀熙不解的看向他。
“既然喝完了药,那能不能有些奖励?”
许是屋内的火炉烧的太旺,李怀熙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挣扎两下,没能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不满地抿下唇,问道:“什么奖励?”
沈景洲没有说话,狭长的凤眼里一点点染上欲色,他盯着李怀熙的唇,喉结滚动一下,而后抬手慢慢落在她的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