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吕氏又道:“你这孩子就是打小缺乏管教,这才连个规矩都不守,要我说啊,就应该把蒲文元先生请来,重新教导你一番。”她不等怀熙开口,便看向李宸渊,“你觉得这法子如何,可能治得了这顽童?”
李宸渊温和一笑,“蒲老先生年事已高,不要再麻烦他了,何况今日之事错不在怀熙,她处理得很有分寸,又何必再——”
“应当请的。”李怀熙骤然出声打断,“我觉得皇祖母说得在理,应当请位少师来教导我。”
这等虚心好学的模样让李宸渊和吕氏都诧异地看向她,只觉得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怀熙不以为然,俏生生道:“也不必劳烦蒲老先生了,就让那位沈大人来教我吧。”
她看着李宸渊面上僵住的笑意,忍不住想起上一世她掳走陈锐后,吕氏也曾说过请人教导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她看不上那些迂腐文人,皇叔也笑着帮她说话,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李宸渊自然巴不得她行事乖张,不然如何能衬托出这位他的仁善之举?
果然李宸渊急急开口:“怀熙,沈大人也不过刚刚入仕不久,尚不曾有什么功绩在身,如何能做你的——”他忽然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你若真想让沈大人来做的你的少师,倒也不是不是不可以……”
李怀熙纳罕地看他一眼,又听到吕氏问道:“是哪位沈大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位沈景洲大人入仕不久,他是蒲文元老先生近些年来唯一收下的学生,母后虽不认识他,但必定认识他的父亲,也就是当年推行新政同平章事沈淮岸。”李宸渊耐心答道。
吕氏了然的点点头,“如此看来,此人倒也是出身清流世家……”
怀熙紧紧挨着她,笑眯眯道:“那皇祖母可是答应了?”
吕氏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曾想怀熙竟然当了真,这孩子性情顽劣,谁也不知道她是真心求学,还是装了一肚子坏水儿,她只得看向一侧含糊道:“冯公公,传老身的话,去问问那位小沈大人,可愿意来做公主少师。”
冯进领命离开,李宸渊也起身告退,走出殿门时,仍能听见身后李怀熙和母后的欢笑声。
他苦笑一下,随后毫不迟疑地大步离开。
身边的侍卫凌墨紧跟上来,低声道:“殿下,你不是一直很看重沈大人吗,若是让他和长公主走得近了,只怕日后咱们想成就大业,便不好拉拢此人了……”
“沈景洲此人颇有才气,日后若能用得好,必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他想起李怀熙那张明媚肆意的脸,极低的笑了一下,“你以为李怀熙那样的性子,当真是笃志好学吗?无非是沈景洲今日出言弹劾,让她心生不满罢了,与其说是求学,倒不如说她是想个法子折腾沈景洲罢了……”
“这样也好,沈景洲和她接触越多,越会知道此人跋扈行径,到时他自会知道,和那对不成气候的姐弟相比,选择本王才是明智之举。”
李怀熙和秋白从吕氏那边离开,还未到到揽月殿门前,远远的便瞧见了丹阳的身影。
长发干脆利落的束成马尾,一身黑衣飒爽,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两条长腿交迭在一起,见怀熙走过来时,她才站直身子。
当初那个整日跟在她身后灰头土脸的女娃,不知不觉已成为了一呼百应的赤嵬军首领,李怀熙颇感欣慰,笑盈盈的看着她。
然而丹阳不自在的避开她的目光,别扭地开口:“你们方才去哪了?”
她面上不自然的神情让李怀熙怔了一下,很快想起上一世花朝节前夕,她生出了将赤嵬军交给皇叔的念头,因此惹得丹阳不快,同她闹了好一顿别扭。
“方才去了皇祖母那里。”李怀熙走到丹阳的面前,同她凑得极近,语笑嫣然,“丹阳,别和我闹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丹阳隐约知道她在说什么事,但又不敢轻易相信她改了想法,只得闷声回了一句:“殿下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左右的。”
“少装了,这些日子你可没少给我脸色看。”李怀熙笑着打趣道。
她站定身子,眉梢扬了扬,面上多了几分认真,“你也好,赤嵬军也好,谁也不能从本宫手里夺走。”
丹阳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用力压着向上翘起的嘴角,偏生眼里的欢喜怎样都藏不住,她再三追问道:“殿下此话可能当真?你真的不会把赤嵬军交到宸王手中了?”
“本宫何曾有过戏言?”她大步从丹阳身边走过,“况且赤嵬军乃是我父皇给我的殊荣,不是谁都有资格来接手的。”
丹阳大喜过望,正欲跟进去,却听见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已经飞快的进了殿里。
5长街遇险
◎“有些事……我不懂,所以请大人教我。”◎
李怀熙眉眼轻挑,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你是说……沈景洲不愿意担任少师一职?”
小太监模样怯生生的,硬着头皮回道:“回殿下,沈大人说自己才疏学浅,实难担此重任。”
她懒懒倚靠在美人榻上,朝他随意摆手,小太监立刻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
秋白望着他急匆匆的身影,眉毛拧成了个疙瘩,不满道:“这位沈大人好不知趣,殿下选了他来做少师,自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此时丹阳也走到她的榻前,冷飕飕的开口:“殿下若是看上此人了,我这便把他给殿下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