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轻轻地笑了一下,小声道:“要是你哪天嫁人了,你这么好看,妻主一定会很宠你,才不会让你这么辛苦。”
谁知话音刚落,躺着的人眉心却忽然动了动,大有要醒的姿态。
她一下大窘,心说你早不醒晚不醒,偏挑我夸你的时候醒,但另一面又忍不住欣喜,也没想着躲,反而往前凑了凑,温柔地去唤他:“师尊。”
云别尘睁开眼,眨了眨,神情还有些朦胧。
她只觉得很高兴,又为昨晚在他面前失言而歉疚,声音越发柔软:“师尊,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他看见她,似乎意外,随即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沙哑无力,显然离“没事”有很远的距离。
“我担心你啊。”黎江雪自然而然道。
面前的人目光闪了闪,就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口中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昨晚肩上受了伤,如今怎么样了?”
他不动时还好,一动立刻承受不住,捂着心口就咳。
黎江雪赶紧扶住他,在他身后垫上两个枕头,让他靠坐得舒服一些,又替他披上外衣避免受凉。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她才略微愣了一愣。
这串动作太过熟悉,几乎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习惯照顾云别尘,习惯关心他的身体,也……习惯他倚靠在她怀中的触感。行云流水,如此自然。
她呼了一口气,把这种微妙的感受从脑海里挥出去。
“师尊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可比你强健多了。别看那伤口昨晚挺深的,今天早上一看,都好得了呢。不信你看,我给你看。”
她扒着衣领就要向他展示,转眼想起这里是女子为尊,男女大防,赶紧又讪讪地放下来。
差一点点又轻薄自己的师尊了,又造孽了,又造孽了。
所以她并没有捕捉到,云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欣慰。
“总之,我一切都好,倒是师尊你,昨夜损伤不小,要安心养着才是。”她一边转身替他倒茶,一边说,“要我看,我们不如在这秦家多住几天,问问他们镇上哪里有好的郎中,我去请来替你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你是为了替她家除妖才受的伤,就该她们负责到底。”
说着话,却听身后“叮当”一声响动,她回过头看,一下睁大了眼睛。
“你干嘛?身子不要了是不是?”
只见云别尘趁她不留意,竟然悄悄下了床,甚至还想取了玉冠束发。只是由于身上实在无力,失手碰掉了,此刻他脸上竟有些抱歉的神情,像是犯错让她抓了现行,又像是懊恼给她添了麻烦。
“你真是……”她看着他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只改成了低低的一句,“真是一点也不听话。”
眼前的人低着头,黑发垂在肩上,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散乱。
看起来很安静,也很……招人疼。
她心忽然软了一下,拾起那枚发冠,轻声道:“我帮师尊束发吧。”
云别尘的头发又长,又滑,握在手里像丝缎一样,让人忍不住轻手轻脚的,不舍得用力。她忽然在想,除了发冠,他用发带应该也会很好看,是另一种不同的好看,温柔的,秀美的,让人突如其来想保护的。
然后就又想到,当初在山上时,她曾经从唐止采买回来的东西里,挑出过很漂亮的一条发带送给小道侣。是竹叶青色的,绘着流云纹。其实现在想起来,如果给云别尘用,应该也同样合适。
她默默地在心里记下,往后有机会,该买条发带送给他。
她以前总是在对小道侣好,总觉得他被关在暗室里很可怜,她这个间接造成了他命运的人,理应多照拂他一点。
但是,她的师尊也很好,她也应该多在意他一点,他值得的。
她一时想得多了,有点走神,忽然就听坐在身前的人轻轻笑了一下,“你再努力一会儿,为师不如去找剪子来。”
她猛一回神,看着手中长发的样子,不由“哎呀”一声。
她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并不懂怎么用玉冠簪导,先夸下了海口,结果把人家一头柔顺的黑发弄得乱乱的,这边刚拢住,那边又滑了下去,还不如先前呢。
云别尘忍着笑,自己接手过去,重新束好了。
她在旁边看着,嘿嘿赔笑:“怪我,怪我,师尊的头发太漂亮了,不是我这手艺能梳好的。”
这人回头,用眼角看了看她,虽是虚弱倦容,却带着些玩味的意态。
“梳不好,才对呢。”
“啊?为什么?”
“要是一上手就能梳得娴熟,那必然是在其他男子的身上练过了。”
“……”
他的语气轻轻巧巧的,像是在说修行练功一样,眼尾的一抹波光,却硬生生勾得黎江雪腿一软,只觉得心头陡生邪火。
她在衣袖下握了握拳,把脸上的热意压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云别尘说的一定是希望她专心修行,不要出去招惹儿女情长。对,肯定是这个意思。
她不敢让他察觉自己一时想偏了,只正色问:“师尊,你还在病中,突然束发干什么呀?”
云别尘微微一笑,“我打算这就去与秦家作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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