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放大了脚下的步伐。
他一次背两趟的量,来回三次只剩下了最后一捆木柴,鼻尖落下一抹冰凉,伸手一摸就在指腹化作了一滴水痕。
真的下雪了。
徐璈琢磨着家里有没有伞,把最后一捆柴送到家却看到徐二婶在门前张望。
徐二婶顾不得拍落在肩上的雪,连忙过来帮着接手:“来来来,放在这儿就行。”
徐璈没让她出力把柴垛放好,揉了揉酸疼的肩说:“二婶怎么不进屋去避一避?”
徐二婶收回落在门外的目光,苦笑道:“你二叔还没回来呢,我有点儿担心他。”
按说县城至此往返一趟,早就该到家了。
可现在还是没见着人影,还正巧赶上落雪了。
徐二婶念叨着不知下雪了路上好不好走,看到灶上的水开了又紧忙奔过去。
徐璈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洗去手上的泥说:“娘,家里有伞吗?”
许文秀刚给徐明煦和徐锦惜裹上新做好的夹袄,在屋里应声说:“有,你要伞做什么?”
徐璈眯眼看着地上逐渐积起的雪花,呼出一口夹杂着白雾的气说:“祖父和枝枝去南山下了,我拿伞去接他们。”
“是该去接一接,只是你这衣裳穿得也太少了。”
许文秀把伞递给徐璈皱眉说:“夏夏不是在你的衣裳里絮棉花了吗?你赶紧进屋去把厚的换上,也省得……”
“不碍事儿。”
“我这一身的汗热着呢,先去把人接回来。”
他抓着伞往外走,刚走出一截就撞见把筐子往头上罩的桑枝夏:“祖父快快快,慢了就要被雪砸湿了!”
一个长条的筐子罩了两个脑袋,一老一少跑得嘴里不断喷白气。
老爷子头顶罩过华盖也有过千金难得的墨宝伞面,可罩着筐子狂奔还当真是有生之年头一回。
他脚下匆匆喘气粗重,话间却带着浓厚的笑:“你这丫头把筐子拿起来些,这样我都看不清路了。”
“嘿呀,我这不是胳膊短吗?”
“祖父您凑合凑合,咱们马上到家了!”
她扭头跟老爷子加油鼓劲儿,老爷子眼角一扫看清来人,立马脚下一侧撇出了筐子的笼罩范围。
桑枝夏看到突然远离自己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筐子上就多了一只下压的大手。
筐子整个都落在了头顶,眼前的景象瞬间被筐子的条纹割裂成一丝一丝的,她透过缝隙看到了徐璈袖口的黑。
“咳。”
老爷子端起了为人长辈的威严,镇定自若地迈步往里走:“我先进去换身衣裳。”
他说完就走了,桑枝夏伸长了胳膊去扯徐璈作恶的手。
“你撒开。”
放我的脑袋出来!
徐璈弯腰透过筐子看她,忍着笑说:“你跟祖父就这么一道儿跑回来的?”
老爷子什么时候如此不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