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也很凉,她整个人都很凉。闻见想抬手抱住她,想给她温暖,给她怀抱,可是他的胳膊却被打了石膏,吊在半空中,一下也动不了。
与他提心吊胆的忐忑心理不同,孟瑾从刚刚吻上他到现在一直都很专注,呼吸轻浅而略快,唇舌小心探入,轻轻略过他唇齿间每个角落,像是要把这瞬间牢记在心里,刻进脑海里。
变成永恒。
变成与灵魂共融的梦想。
不知多久,孟瑾抬起头来,笑着说:“闻教授,你吻技好烂,不是咬人就是想说话,一点都不专注。”
闻见张嘴想说什么,话出口的一瞬又改成了:“因为我不会呀,小孟老师多教教我,以后就会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孟瑾真的要回意大利,他就也辞了工作跟过去,就算以后不再见面,至少也能和她看见同一片星空,吹同一场晚风,总比相隔万里苦苦煎熬的好。
不管怎样,他再也不要放开她了。
孟瑾闻言笑起来,她今天似乎很开心,总是在笑。
她伸手点了点他泛着水光的唇,故意道:“哦,听这意思怎么好像我吻技太好,某人还吃醋了呀?”
闻见没有否认,笑着点头。
他又说:“但我更多的还是骄傲,我娶到我的白月光了呢!”
孟瑾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突然另辟蹊径地问了一句:“闻见,你答应给我买的戒指呢?”
怕他想不起来,女孩说完又自顾自帮他回忆道:“就是上次,你带我去妈妈家,临出门你说给我买的戒指,还记得吗?”
闻见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瑾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面无异色地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我这个素银戒指都戴了好久了,感觉都有点过时了,改天你陪我去买一个吧?”
就算被闻见看出来她是为离婚做准备,想留纪念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早就说好要离婚了。
而且她也想趁着这次机会,最后在他面前任性一回,还想给他留一些关于她的,不一样的记忆。
比如像其他很多女孩那样,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故意调皮、任性,不讲道理。
还有昨天的录音里,他说喜欢看她笑,那她从今天起就多笑笑,笑给他看,笑给她的爱人看。
”我昨天的外套呢?”闻见蓦地出声拉回她的思绪,说:“你帮我找一下好不好?”
孟瑾:“外套上全都是血,你找它干……”
话说一半,孟瑾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恰在此时,手里拎着保温饭盒的闻女士和陈朵朵又推门进来,闻女士见闻见已经清醒了,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她明显高兴了很多:“哟,闻教授怎么这么懒啊?醒了也不起么。”
闻见抬头看过去,语气里也带着笑:“这就起了——妈,好香啊,您给我做好吃的了吗?”
闻女士:“抱歉,医生交代了,病号只能喝粥,我给你煮了小米粥,一会儿给你喝哈。”
闻女士:“这是我给我闺女煮的红枣鸡汤,你少凑热闹。”
闻见眨眨眼睛,倒也不吃醋:“那好吧,反正也是给我老婆做的,谢谢妈。”
说着,又侧头跟陈朵朵打了声招呼。
陈朵朵笑嘻嘻地走过来,一边抬抬下巴兴奋道:“哎呀,大班长,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做手术一直不出来,我们小瑾都快……”
话说一半,就被孟瑾眼疾手快起身捂住了嘴:“行了行了,快少说两句吧,不然鸡汤都凉了,你闻这多香啊,是吧?”
陈朵朵眨了眨眼睛,她有点不理解,但也没再说。
闻见不动声色捏了捏手指,也没追问什么。
没一会医生过来给他打吊瓶,因为麻药劲儿还没过,配合完医生,他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半分钟后,陈朵朵拉着孟瑾到了病房外的走廊,走廊里人很多,有脚步飞快的护士穿梭在各个病房与医生办公室,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独自一人慢慢往前走,还有拿着小汽车一脸无忧无虑,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
陈朵朵突然感觉很神奇;在这里,仿佛不经意的一眼便能看尽人生百态,各色脸庞。
须臾,她又转头看过来,看着孟瑾的眼睛,认真问道:“小瑾,你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孟瑾摇头笑了笑,笑得有些惨淡。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朵朵,你看班长和闻女士相处得多轻松,我跟他登记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他们的相处方式,就感觉。”
“感觉,仿佛不管遇到什么事,闻女士都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骂他,说他这不好,那不好,除了让人跟着操心就是花冤枉钱之类的话。”
“今天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闻女士她真的是个不一样的妈妈。”
陈朵朵没有说话,安静伸手牵住她的手,等着她继续说。
“可是我妈妈不一样,她总是有一肚子抱怨的话,总是嫌我这不好,那不好,不管我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认可。”
陈朵朵说:“没事的小瑾,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你有自己的家了,你不要再管她对你的评价,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孟瑾闻言笑了笑,说:“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那个啊。”
“啊,那是什么?”
“我说的是我不会爱人,没有爱人的能力,”孟瑾说:“闻见他是健康的,长在阳光下的一束鲜花,纯粹而美好,可是我……我就像随时会打雷下雨的一团乌云,所以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他跟我在一起除了能受满身的伤,得不到任何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