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月低着头,看着碗里的菜,眼眶有些发酸。
姜御笙说的也好,季溪月说的也罢,现在的她都懂,可是以前的她不懂,那个时候,她甚至没能等到她父母跟她说这些话,就死在了乱葬岗里。
以往的宴席,姜怀月总是被姜瑜和卢皎皎拉着,去跟一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在整个屋子里走动。
可如今,她只要坐在那里,便会有人向着她们走过来,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姜家的小姐,没人可以低看一眼的姜家小姐。
“过会儿就要放烟花了!”季溪月拉着姜怀月的手,“每年一到过年,我就特别期盼,能有一天,咱们一家三口可以在一起,看一场烟火!”
皇帝和皇后已经率先去了观星楼,她们则跟在身后。
她站在观星楼的人群里,如今的她,现在父亲和母亲的身边,站在最宽敞的位置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中绽放的烟火。
时隔两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璀璨的烟火。
她微微低头,看着挤在下面的人群,第一次明白了权利的诱惑。
当你身处高位,你就可以站在旁人无法企及的位置上,看最绚烂的烟火。
姜家的兵权,姜家的权势,这些她生来就背负着的荣耀,她却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听从姜瑜的劝导,真心地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不曾学过规矩的野丫头。
她忽然想起被生生拖下去的卢皎皎,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要不计一切代价,拼了命的往上爬。
吃到后面,夜色已经不早了,姜怀月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奈何季溪月和姜御笙被人拉着脱不开身,无奈,她只好先去马车上等着。
当她走在漫长的宫道上时,一片银白的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下雪了!”
语嫣愣了一下,跟着姜怀月抬头看过去,便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小姐,真的下雪了!”
“我们快些走吧,这雪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等会儿就不好走了!”姜怀月提起裙摆,拉着语嫣往前走。
刚走了一会儿,便有宫人小跑着过来:“姜小姐,下雪了,宫路湿滑,九王爷让奴婢给你送了伞过来!”
“九王爷真是个好人!”语嫣接过伞,满眼的欢喜。
姜怀月笑,看着语嫣撑起伞,遮住了头顶漫天的雪花:“是啊,他是个好人!”
雪下的很大,很快就堆积了起来。
姜怀月踩在雪地里,只觉得越来越冷,连带着鼻子都冻的有些发红:“这个天,可真冷啊!”
“小姐的汤婆子还暖和吗?”语嫣吸了吸鼻子,显然也是冷的紧。
姜怀月将怀里的汤婆子拿出来,一手塞进语嫣的怀里,一手紧紧的揽着她。
“小姐,你快放回去,你自己都冷的不成了!”语嫣本能的推拒。
“我还有狐裘呢!”姜怀月紧紧抱住语嫣,“你抱着汤婆子,我抱着你,我就暖和了,你还撑着伞,手都冻麻了!”
语嫣推拒不得,心中暖暖的,连带着眼睛都被汤婆子熏得红红的。
就在她们冒着大雪往前走的时候,远远的,姜怀月就看到了大雪中的两个人。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
语嫣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姜怀月捂着嘴拉着躲去了角落。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感。
简单的女人
卢皎皎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我都安排妥当了,谁知道那个陈尚清竟然会失手!”
被姜怀月捂住嘴的语嫣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姜怀月对着语嫣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的放下了手。
语嫣抿着嘴,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陈尚清本来就死的古怪,尸体还被一把火烧了!”赵霖钰眯起眼,眼底藏着危险,“如果陈尚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姜怀月杀的,那她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她!”
“京兆府的郭大人,跟季小大人很是要好,说不定就是他!”卢皎皎的目光暗了暗,“是姜怀月亲口跟我说,是她杀了陈尚清,绝对不会有假!”
赵霖钰低垂着眼,像是在沉思:“她本就有武艺傍身,虽然事先下了毒,但若是提前醒了,未必不能反杀陈尚清,毕竟他只是个文弱的书生!”
卢皎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怨毒:“早知道,我们就应该让那些山匪来做这件事,破了她的身子就是,我看她还怎么在这里耀武扬威!”
赵霖钰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看向卢皎皎:“你交给陈尚清的,是我给你的那颗药?”
“当然是了!”卢皎皎立刻点头。
赵霖钰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然后看向卢皎皎:“如果吃的真的是我给的那颗药,那她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来,除非,有人给她解过毒了!”
“殿下的意思是,她已经被人破了身子?”卢皎皎瞬间眼前一亮。
“如果吃的是我给的药,她现在必然不是完璧,但是你又说,有九皇叔给她作证!”赵霖钰微微眯起眼,“除非,给她解毒的,就是九皇叔!”
躲在角落里的姜怀月紧紧的攥着手,眼底满是杀气。
“怎么可能?”卢皎皎皱眉,“若是九王爷,他那个混不吝的性子,只怕第二天就要上门提亲,怎么可能放任姜怀月在外头闹成这个样子!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是陈尚清那个蠢货,已经给她解毒了,然后被她一刀捅死了!”卢皎皎这般说的时候,眼底有一抹莫名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