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只有一张床,一个临时的布衣柜,窗边摆了张老旧的办公桌,魏灵在桌上铺了旅游带回来的棉麻桌布,放了随身带着的音响,一些七零八碎的化妆品和零食。
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
窗外可以看到食堂,门已经关了,大概是人到镇上去玩,整个项目部都安静下来了。只有梁湛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看了一眼,拉上了窗帘。
“咚!”
整个窗帘随着窗帘架一同砸在了桌上,桌上的瓶瓶罐罐顺势倒下,砸在活动板房的地板上,噼里啪啦,好不热闹,魏灵傻眼了。
“怎么了?”梁湛举着手机从办公室出来,手里的游戏打到一半,血条飞速往下掉。
魏灵看了一地的精华液和香水,欲哭无泪。
“窗帘掉了?”他上了二楼,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后走了进来,抬手掂了掂窗帘架,望了一下窗框,环视了一下房间,最后看着惨不忍睹的桌面的地板,叹了一口气,“你去看看储物间,好像有个铝制的梯子,找到的话吼一声,我看下大概要几颗螺丝,等会儿过来一起拿。”
魏灵忙不迭点头,没有窗帘,她连觉都睡不了。
梯子果然在储物间,她松了口气,蹬蹬往回跑,还没到宿舍,就听到拉门声。
“魏灵!魏灵!”梁湛拍拍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哎哎!怎么了?”她应了一声:“梯子在储物间,电焊机也在,但是我办搬不动……”
“我说了我来搬,你干嘛把门锁了?”
她走进了门,往外拉了一把,拉不开。梁湛打开窗户,却没法探出头,当初为了安全,特意给她装了防盗网。
“随手带上的,可能是锁滑损了,里面开不了,你等我找找钥匙。”一摸口袋,手机钥匙全部落在里面。她隔着细细的铁丝网问:“你看看台灯旁边,是不是有个钥匙包,里面有一把单独的钥匙。”
梁湛找了找,捏着钥匙晃了晃:“这个?”
魏灵如释重负,笑着点点头:“就是这个……”话音卡住了。梁湛隔着铁丝网,静静地对她微笑。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讪讪地说:“好像拿不出来哈。”
梁湛依旧没说话,笑容有些渗人。
“怎么办呢,我想想……啊,对了,我办公室好像了留了备用钥匙!梁总你等等,我马上来。”
不一会她举着钥匙哒哒哒跑回来,梁湛收了手机,显然刚刚那一把游戏已成败局,他等着开锁,满屋子女孩子的化妆品的香味,待久了越发的不自在。
钥匙放进锁孔里,像是生涩的机器滚动,不契合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哎,这锁怎么这么涩……”魏灵嘟囔了一句,用力拧了拧。
梁湛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说道:“你先别硬拧,不行等……”
嗒。一声异响。
门外没了声音。
过一会儿,魏灵轻轻地说:“梁总……钥匙……”
“钥匙怎么了?”
她似乎是难以启齿,声音发紧:“断在里面了。”
梁湛彻底没了脾气,听着魏灵徒劳地推门。他沉默了半响,开口又是安慰她的话:“你先别慌。”
入夜了,项目部本就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这时候去哪里找人开锁?今晚大家都出去了玩了,撬锁也不现实。怎么着也得等其他人回来。
“车钥匙在身上吗?或者开我的。你先回市里,明早再回来,晚上外面也冷。”想想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去睡他的房间。
魏灵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走到窗户口说:“手机钥匙眼镜全在里面。没戴眼镜,我不敢开夜车。”
这下梁湛也没辙了,轻轻叹了口气。
“困吗?冷的话到办公室去,别在外面。我给老何他们打电话,等一下他们回来看能不能撬锁,但是撬了锁你这里今晚也不安全。得把你送到镇上开个房。”
考虑周全,打了电话,但是何宏一行人已经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一时半会还真回不来。
魏灵还站在窗外。一动不动。
“不介意我帮你扫一下桌边吧,好多玻璃。”梁湛闲不住,看着满地的狼藉,拿了扫把就开始动手。
“你放着就行,待会我自己收拾,项目上不是不允许喝酒吗?”她有些沮丧,没话找话。
“嗯。”梁湛没否认,手也没停下,说“前期工作提前完成,给他们放松一天,下周三就是小年夜,搞不好除夕前就要动工。”
那意味着,过年这里也要有人值守。
每天看他们风吹日晒,双休也不固定,真是很辛苦。
“我不懂,你明明可以不用亲自带队,干嘛非要下来?”分公司副总,到基层项目上亲力亲为,这种情况少见到魏灵几乎没听过。
但是梁湛却没正面回答她,又开始绕弯:“嗯?明明?谁是明明?”
魏灵悄悄翻了个白眼。
“哎?”梁湛拿纸巾擦着地,吸了吸鼻子问她:“魏灵,你用男香?”似乎是香水碎了,几何级的香味压迫着他,他不自觉地揉揉鼻子
魏灵突然想到什么,强装镇定问:“啊?是,你分得出男香和女香?好闻吗”
桌上放了一瓶香水,土耳其蓝的瓶身,木质盖子,里面装了魏灵对梁湛的遐想。那是她刚喜欢上他时,偶然逛街买的,送出手稍显暧昧,于是迟迟未付诸行动。后来到了这里,晚间难睡时,便喷一点在枕头上。
可是现在,香水瓶碎在了地上,那些旖旎的想象爆满了整间屋子,她脸还开始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