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可是没人应。
簕不安有点担心:“簕崈,睡着了吗?”
“……哥?……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应该不会晕过去没人知道吧?这可是太子爷……
应该不会吧……
正当簕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簕崈把乌龟放回白玉笔洗里,缓步走到门口,光明正大地开门。
门没有反锁,甚至没有关严,但是簕不安翻了很多年窗户,早就习惯了偷偷摸摸,压根没想到走正门。
正门吱呀一声开了,簕不安看到簕崈出现在深秋萧瑟夜幕下,暖色调明亮的灯光中。
簕崈脸色发白,神情恹恹,微垂的眼皮使得目光不再凌厉,有点疲倦的样子。
簕不安走过去观察簕崈苍白的病容,很为他揪心:“没睡啊?——头还疼?”
簕崈给他让出进门的空间,簕不安顺便就进去了,嘴里嘟囔着“走正门原来是这种感觉”,然后扬着手里的小包:“城南老中医的偏方,人家都歇下了,我轮子都蹬冒火了还挨了顿骂,你还难受吗?试试,不好用我明天骂回去!”
簕不安站在桌前打开那个牛皮纸包朝簕崈招手:“你快试试!”
簕崈站在门口,有一瞬间觉得这晚发生的事情不真实。
——他可能是疼昏迷了,出现了幻觉。
屋子里弥漫着药香,就算做了这种事,簕不安还要讲一些不讨人喜欢的话:“你别多想,我可不是故意巴结你啊……当然了,你要是硬要罩着我那我也没办法,话说也就你了,换个别人,疼死我也不管。”
他强行按着簕崈坐下,辨别了一下药贴正反面就要下手,簕崈捉住那只手:“你……这是什么?”
“啧,你这人就是疑心重!我跑那么老远还能害你啊?”簕不安毛了,用力把那封药贴按在了簕崈太阳穴:“你别动,贴你头发上我可不管!”
太阳穴冰了一下,簕不安或许怕自己揭下来,贴上去又用力按了按。
簕崈清醒了一下,转瞬更加疑惑。
究竟怎么回事,簕不安怎么总做出乎人意料的事?他不应该是找自己兴师问罪吗?
簕不安见簕崈没再动那两片膏药,这才从他身后绕到桌前,靠在桌上拍着胸口喘粗气:“累死了,有水吗?”
簕崈抬头,看到簕不安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水。
出神间,簕不安提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一气,青春期稍显形状的喉结不停滑动。
“特意去帮我找医生,到现在?”簕崈心情复杂地问。
簕不安喝了一肚子温水才缓过来点,闻言哼了一声,很傲娇地抱着胳膊:“不然呢,大晚上不睡,夜骑兜风啊?我班花都被你带走了,一个人多没劲?”
说起班花,簕崈精神不佳地闭上眼:“我以为你特意来问我有没有把她安全送回家。”
“说什么呢?”簕不安怪叫一声,夸张道:“你可是我的靠谱好哥哥,不信别人我还能不信你?你肯定把我班花安全送回去,目送她到家了,对不对?怎么样,是不是善良大方温柔可爱?”
簕崈:“……”
椅子上的人闭着眼不说话,簕不安认为他是头疼不舒服,时间不早了,东西也送到了,就说:“那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临要走,忽然发现白玉笔洗里面趴着一只活物,缓慢的抬起前脚试图爬上光滑的碗壁,屡屡受挫但是百折不挠。
簕不安弯下腰仔细看,很稀奇地说:“你居然养乌龟?”
簕崈睁开眼,看到灯光下簕不安毛茸茸的脑袋,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簕不安忽然抬头,簕崈下意识离远了一点。
等那一秒心脏忽然的躁动安定才停下,簕崈蹙眉看簕不安,像是谴责他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簕不安不以为意,脸上漾着笑,打趣道:“怎么回事?我要举报!”
一番无由来的郁闷之后,簕崈问:“重阳节要做什么?”
簕不安耸了耸肩:“不知道,我们班同学想去河边烧烤,但是最近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可能找个网吧打游戏吧。”
簕崈:“……没考虑一起去温泉山庄?”
他也不知道问这话的时候是希望簕不安拒绝还是答应。
“不想去。”簕不安满脸无所谓:“整天就是吃吃喝喝勾心斗角,太没意思了,而且跟我没关系,还不如出去跟我同学玩呢。”
“哪些同学?”簕崈问:“……程蓝崧也去吗?”
簕不安怀疑地绕着簕崈转了一圈:“你怎么知道我班花名字的?你们路上聊什么了?你不会告诉她我以前的黑历史了吧?”
簕不安好像很在意他的光辉形象,簕崈凝视着他,有几秒钟的沉默是用来回忆簕不安有什么黑历史。
如果是以前追着自己喊小虫哥哥、漂亮姐姐,跟自己分享秘密的那些,他不觉得是黑历史,也不会分享给别人知道。
——事实上,送程蓝崧回家的全程,他没有跟程蓝崧说一句话,直到快抵达目的地,程蓝崧才很拘谨地提醒了司机一声,然后下车的时候有点羞赧地跟自己道谢。
很可爱也懂礼貌的小姑娘。
他有点好奇吸引簕不安的姑娘是什么样子,见了一面之后确定了,她就是簕不安描述的那样可爱。
普通好看,普通善良,普通的讨人喜欢。
——这里的普通不是指好看和善良的程度,而是说后面这些形容词符合普世观。
依照簕不安的追求,他喜欢那种平凡又美好的姑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