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连爹娘的面都不曾见过,在还尚未记事之前就被圣医久春捡回扶幽山抚养。
久春嗜酒如命,经常不知醉卧何处,所以自他有记忆以来,扶幽山上都是谢毓晚带着他。
谢毓晚比元佑大四岁,性子十分欢脱,带着他摸鱼打鸟、整人取乐,反正琴棋书画她样样不精,所有常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行为她都乐此不疲。
可饶是如此,她在医术上的造诣依旧让元佑望尘莫及,有时候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挺打击人的。
在元佑十一岁那年,谢毓晚偷溜下山去拿一柄特制的象牙骨玉扇,那扇子她打听了许久,使了不少银子给黑市的人才寻到了踪迹。
可是交易当时却碰上了秦家大公子,秦家富甲一方,那大公子作为秦家未来家主更是从小十分娇惯。
因着二人曾经的牵扯,见谢毓晚所求便不会轻易给了她,给出一个十倍的天价。
谢毓晚头疼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花钱如流水的富贵公子,但是此事上又暂时没法借助外力,只得吃了贫困的亏,将扇子给了出去。
谢毓晚知晓秦越绝不是在意那折扇子,就是冲着她来的,想要挟于她,越想越是不甘心又没招,于是决定只能去硬抢。
也就是为了抢回那柄折扇,结识了当时还叫方无应的赵洵。
元佑后来每一次想起来这一日,都在想如果那时的他再赖皮一些,将谢毓晚强留在药庐读书,不让她去与那秦大公子争斗遇上方无应,是否后来的故事会有所不同。
谢毓晚几乎跟踪了一天,一直到晚上秦越偷溜去红香湖寻欢才找到了接近的机会,随即换上男装带上人皮面具,装作前去奉承秦家大少的落魄学子,混上了对方的花船。
秦越是个天真的纨绔,也看不起他爹让他礼敬的那些穷读书人,看着他爹口中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在他酒桌上卑躬屈膝,心中便觉着十分痛快,自是没做什么防备。
谢毓晚颇费了些口舌说些奉承之话,一副讨好之相,好在厮混过程中找到了机会摸到了那柄扇子,只待找个由头脱身,就能功成身退,完美至极。
可谢毓晚捉弄她的瘾头上来了,临走前还要做酸诗泄一下,这大公子乃是个纨绔子弟,身边的人自然也是物以类聚,并未有人真正地领悟到寓意。
可是这不学无术的人往往又都想显得乃是高雅之士,真将谢毓晚当做了什么高才,不惜放下身段做派,欲要讨教一番
谢毓晚心中想要取笑他们,但是还记着要脱身,只好强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只想赶紧敷衍过去,但她还未说话,邻船倒是先传来答案……
“她骂你们是天地造物不测所生的酒囊饭袋。”
她回过头看向声音来处,一身淡紫色罗衣的男子含着玩味的笑容正瞧着她。
男子脚尖轻点飞身也上了这艘船,落地之时倾身上前逼向谢毓晚,逼得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虽无敌意,但是步步都在故意戏弄她,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怕被他坏了好事。
对于谢毓晚的紧张和戒备,男子则显得悠然自在许多。
那男子含着浅浅的笑意问道:“在下这里有一句戏文,不知公子觉得是否应景”
“本是女娇娥,何故扮作男儿郎?”
那男子一脸坏笑地翘着兰花指身段妖娆地唱了戏文,眼神却十分玩味地看着立在船头的谢毓晚。
秦家那边的人酒醒了几分,此时齐刷刷地看着她,谢毓晚定了定心神不敢有丝毫慌乱,眼神直直回了上去。
“哪里来的小戏子,敢如此侮辱读书人,不成体统。”
那男子见他嘴硬,收起自己的兰花指,凑她更近,“是吗,当真是个男人?”
那男子看似轻佻,实则语气里十分肯定,谢毓晚肯定自己今日的易容有地方漏了破绽,被看出来了。
谢毓晚不明对方身份,唯恐拖得太久漏了身份,又丢了这折扇毁了大事,不跟这人纠缠,退开他身边想要赶紧离开。
那秦大公子身边却也有脑筋转得快的人,提醒到会不会是经常戏弄他的那个江湖女骗子来抢那扇子。
秦越有些不悦地用折扇敲了敲说话小厮的脑袋,“不许说谢姑娘。”
一边维护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倒是也没耽误想要留住她的决心,带着人就围了过来
但谢毓晚给酒里下了药,秦家那些人越是运气动武,药性作得越快。
待对方的人冲上来,谢毓晚抽出药粉袋直接就撒了出去,那些人迎着风结结实实吸了不少咳得人仰马翻,瘫软在地。
轻松搞定了那些人,谢毓晚颇为得意做了个鬼脸,心想还好做了后手。
施展轻功刚踩在船舷上,就被人拉住脚踝扯了回来,重重摔回甲板上。
刚才跟她纠缠的男子并未中招,此时蹲在她身边,手中折扇正抵在自己腰上,谢毓晚心想今日自己是倒霉了,居然有人没中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