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薇呼吸明显一滞,但仍不松口:“赵小姐,你不会躲吗?”
如此好笑的言论,她怎么讲得出口?
我父亲是怎么被她父亲气得吃不饭的?
难不成也是因为户部尚书如此没文化,不讲道理?
“我害怕。”
适当柔弱,是生存的法则。
“我更怕,我这一躲,李公子真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父亲是当朝首辅,我未来夫婿是皇长子,那么今时今日我都还是帝京城世家贵女之首。
他们到底什么底气针对我?
脸颊上那道血痕褪去燥热难耐的瘙痒,随之而来的凉意侵入骨髓,身体有些发颤。
我想我如此做作的姿态,也该添上几分楚楚可怜。
与此同时,温和的男声蓦然从身后响起。
和风一同带着燥热的虫鸣鸟叫,从草波微动,树影摇晃间席卷而来。
“新任户部侍郎的家教只止于此?”
情难自禁
是他。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长衫,下摆处是银丝线绣的几株君子竹,腰间环形玉佩很是别致显眼。
他逆光而来,面容隐在暗里,看不真切。
裹挟而来淡淡的乌沉香抢先窜进我的鼻子里,我有些恍神。
他就站定在我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与他相望,记忆里模糊的脸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我微仰着头,突然有些害臊。
“别怕。”
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一块方帕,替我擦去面上的血渍。
我的脸该有熟透的樱桃那么红了吧。
“赵小姐非要我兄长下跪磕头不成?”
李采薇却不依不饶。
难不成她真的觉着户部尚书比我父亲势大?连带着她也能压我一头?
“皇长子正妻,倒也该跪。”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怎倒就说得比我更有气势?
他拉着我的袖子径直往前,逼得李渊直往后退。
那段距离,走在雾里,雾里迷蒙,眼里只他。
他紧接着夺过李渊手里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孔雀翎箭。
甫一转身,我被他护在臂弯,后背贴着他的胸口。
四方天地间,我只能听见我心扑通乱跳的声音。
他隔着袖子握住我的手,搭在箭柄处。
事态发展已然超出我的控制,周遭的人和物更让我感觉不安。
他就好像能够察觉到我的无措一般,适时低头来看我。
温热清浅的呼吸打在额头,我更慌了。
“怎么了,小皇子妃。”
从他口中说出明确的答案,让我心头一惊,我吓得抬头看他。
却只看见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耳里听的是凌厉的箭风。
这一箭穿透了李渊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