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跑,他就砸断他的腿。
霍如临握锄头的手颤个不停,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会跑的,他一定会跑的,一定要狠心,一定要打断他的腿,一定……
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抱着一颗极速跳动的心脏,是他的心,是他的肝,是组成他另一半不可缺失的血肉,是许青木。
“我爱你,我不跑,我不恨你,我发誓。”
许青木的心仿佛在眼前跳,血红的,血脉喷张、带着欺骗腥味的。他怕得没法依靠自己站立,所有重量都挂到霍如临身上,坠住了霍如临即将断裂的弦,“霍如临,你亲亲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甜言蜜语的谎言
他要跑的。
但腿太软了,半分都挪动不了,只能转变思路,以柔克刚。
许青木已经长胖了许多,即使这样,他攀在alpha身上,瘦削的肩胛骨隔着衣服高高凸起,像被截断的翅膀疤痕。
“你应该跑。”
霍如临愣愣地看了许青木几秒,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你为什么不跑?你不是最爱跑吗?你跑啊!”
他不跑,没有打断他腿的理由。
但霍如临明明清楚的知道,许青木还会再跑,一次又一次,所有的逃跑都是为了最后一次逃跑做演习。
“我不跑,我说的都是真的。”许青木拉住霍如临的手,去摸他像是因为心动而过度跳动的心脏,“你不信就掏出我的心来看。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接吻好不好?”
许青木的声音清冷如林中泉,刻意压低,再加上颤音,霍如临轻而易举被蛊惑,垂下眼,迎上许青木主动献吻的红唇。
他手掌之下的心脏跳得飞快,他睁开眼,望着许青木紧闭微颤的睫毛,他抱紧怀里的人,精神的痛苦令他不停颤抖,他疯狂向许青木索取空气,唇齿纠缠,心脏相贴,如此紧紧相拥,才能令他狂热的细胞一寸寸冷下来。
疯了。他想。
他竟然想要敲断许青木的腿,想要吃掉面前这个人,吃掉他自由坚韧的灵魂,吃掉他的痛苦,吃掉他所有的过往情爱,留下一个陪在自己身边,只爱自己的空壳。
空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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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蓝一事证据确凿,郑乾被逮捕入狱,除去许青蓝的案子,其他陈年旧案也重见天日,集中审理。
郑家不保郑乾,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郑乾身上,还借郑乾这件事抬高身价,说当年郑海全见郑乾和他妈流离失所,所以给他娘俩庇护所,他一直把郑乾当亲儿子看待,所以才把精金交给他打理,谁知道郑乾因为母亲走得早,无人管教,走上了邪路,郑家不会跟这种人同流合污,希望法律严惩。
郑乾没吵也没闹,法庭上立刻就签了认罪书,被人押走时,他偏头看了一眼郑勐,笑得眼睛晶晶亮,唇瓣微微张合:“哥,我要死了,你开心了吧?”
郑勐的心猛地一沉,他心里五味杂陈,辛辣的痛感从他心脏弥漫开来,他捂着胸口,垂着头大口喘气。
沈熹赶忙给他拍了拍背,问:“郑乾本来就不是郑家的人,你就是心太好了,管他一个外人做什么?你爸妈前脚离婚,他妈领着他后脚就进了你家门,妈得病死了,你心肠好,还把他养大,好嘛,养大了,就跟你争家产争继承权,现在还做这样的事,让整个霍家……”
“够了!你有完没完?!”
郑勐推了一把身怀六甲的oga,面目狰狞恐怖。
沈熹吓得花容失色,他顿时委屈得直流泪:“你为什么凶我?我说得没错吗?!他郑乾坏事做尽,就你还心疼他这个假弟弟!”
郑勐坐不住了,他起身快步离开,点了根烟靠墙抽,火星飘飘落落,他在烟雾缭绕中,看见了一个鬼灵精怪的少年,他的心止不住地狂跳,他爱郑乾。
他一直都爱郑乾。
但郑乾像一匹没栓缰绳的野马,他驾驭不了,想打压想让他变成一个废物,想告诉他不要出头,就待在自己身边,当个白痴,他们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可他烈如顺风而起的烧山天火,狂妄自大,咎由自取,无药可救!
嘴里的烟久久没吐出去,他垂着头,眼泪如雨下。火烧到手指,他甩掉烟,大步跑向监狱。
到了监狱门外,他从兜里抽出好几张卡,塞进狱警手里,只求见郑乾一面。
郑乾见不见他都不重要,他一定要求。
但出乎意料地是,郑乾见了他。
隔着玻璃,郑乾剪掉了头发,寸头让他看起来更加桀骜不驯,郑勐贪恋地看着他,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毁尸的人是你派人去做的吧。”
郑乾笑了一声,先开口道,“没想到吧,弄巧成拙,先要我的命了吧?哥,你究竟是想帮我,还是想杀了我?”
郑勐没说话,他看郑乾的头发,看他的眼睛,看他的一切。
“我知道。你想帮我。”
郑乾凑近了些,脸就贴在玻璃上,“但你太笨了,想学我,又学得一塌糊涂,你不是最聪明了吗?怎么这种事都做不好,蠢死了。”
郑勐忽略他的话,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郑乾冷笑了下:“我不想听。”
“我从来都没想害你,每次对你冷嘲热讽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我不想你担太多事,我……我爱……”
“沈熹要生了。”
郑乾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你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吗?现在是在干什么?我死之前不想再看到你一眼,滚。”
“谁让你反抗我!”
郑勐砸了窗户一拳,“我不就是酒后乱性睡了你一次,你他妈跟疯了一样要杀我!我是因为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