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还想起你了来着。”江寒之往一旁让了半步,开口介绍道:“这是祁燃,镇北军主帅祁将军的儿子,如今在我家住着。这是忠勇侯府的世子,成圆。”
两个少年互相见了礼,连寒暄的话都没说,成圆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江寒之身上。
“我跟你说,这次来园子里的人可热闹了。要不是陛下提前点了你,我肯定要和我姑姑说,让你也跟着一起来凑热闹。”成圆拉着江寒之,故意和前后的宫人隔开了一点距离,也不避讳一旁的祁燃,“好像说,前些日子三殿下又闯了什么祸,陛下觉得他不学无术,责令给他换新的伴读,还把从前他身边的伴读都罚了。”
江寒之一怔,显然对宫里这些传言知之甚少。
“后来也不知是谁给陛下吹了风,说要给宫里这几位殿下,都重新选伴读,就连太子殿下都包括在内。反正那意思,此番进宫来的这些少年,除了我这种凑热闹的,都是奔着进宫来的。”成圆说着看向江寒之,“江洄,你呢?你若是想进宫,我可以帮你打听消息,不过千万别选我表哥,他不好伺候的。”成圆口中的表哥,就是那位成日闯祸的三殿下,也是如今最得宠的成贵妃的儿子。
江寒之活过一世,听成圆这么一说便猜到了其中究竟。皇帝要替三殿下选的并不是伴读,因为上一世三殿下也去了武训营,还和江寒之有一点交情。
所以此番来园子里的人,既有读书好的少年,也有习武的少年。前者估摸是给别的皇子准备的伴读候选人,后者八成是想给三皇子挑个一起去武训营的伙伴。
原来兄长说的机会,是这个?
江寒之上一世认识三皇子,如今只要想办法让对方对他另眼相待,届时选他陪着一起去武训营,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成圆走了一路把这园子里的局势都给江寒之分析得差不多了。
“我听说前几日你又把王泉揍了?可惜我不在场,那小子就是欠揍,回头你再揍他的话带着我,万一陛下追究我好给你撑腰。”
“不揍了,我爹不让我惹事。”江寒之笑道。
“看他表现吧,再讨人嫌,我可不惯着他。”
成圆在江寒之的住处又逗留了许久,还留下了好多带过来的吃食点心,直到小厮过来提醒说成贵妃要见他,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你和他很熟?”祁燃忽然问道。
“谁?成圆?”江寒之道:“还行吧,我俩是打小的交情。”
“一直拉拉扯扯的。”祁燃嘀咕道。
“有吗?他什么时候拉拉扯扯了?”江寒之有些茫然。
“在园子门口,他抱了你一回。回来的路上,一直搭着你的肩膀,临走又摸了你的手。”
江寒之:……
江寒之倚在窗边,一边吃着成圆留下的点心,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接近三皇子。
这园子依湖而建,或者说是建在湖上,亭台楼阁都坐落在湖中散布的岛上,所以无论住在哪一处,往外头一看都是绝佳的风景。
也难怪皇帝会选择来这里避暑,确实凉爽又清净。
“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若陛下只是给三殿下换伴读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太子殿下他们也要一起?太子殿下都十六岁了,身边的伴读都是自幼的交情,就这么强行换了,不伤了情分吗?”江寒之道。
“也许就是想伤了他们的情分。”祁燃说。
“为什么?”
祁燃一手撑着窗框,解释道:“我记得我爹说过,他曾在武训营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分配营房,所有少年打散重组。因为武训营的目的是为了各部培养武将,时常轮换同寝和班队,既能让大伙儿都互相认识一二,又不至于拉帮结派。”
经他一提醒,江寒之也想起来了。
上一世他自己就在武训营中待了两年,自然知道这规矩。
“所以陛下也是这样的用意?把与各位殿下太过亲近的勋贵子弟支走,换一批新的人进宫。近的推远,远的拉近……真有手段。”江寒之感慨。
好好的伴读,硬要给人拆了。
“这么说来,咱们两个都在陛下的挑选范围里?”
“我爹在北境,和京城的其他文官武将都无什么来往,唯一相熟的人就是你爹。你爹在京西大营,我记得我爹说过,他也不是个爱结党的人,想来也和京城那帮权贵来往不多。”看这条件,应当符合皇帝的心意。
“你想去?”祁燃问。
“我只想去武训营。”
祁燃沉默了许久,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江寒之看。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人喊“救命”。
江寒之循声望去,见不远处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走,过去看看。”
两人十分默契地一前一后从窗户跳了出去,直奔湖边而去。
“救命啊!”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站在湖边大喊,几步之外的水里,一个少年正在扑腾。
“待着别动。”江寒之在祁燃手上一按,他知道祁燃不会游水,那意思让他别冲动。
眼看水里那少年扑腾得差不多了,江寒之这才跳进水里,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乎昏厥的少年救了上来。
溺水之人一旦在水中抓到东西,为了求生会死死抱住,容易误伤救人者。所以这种时候若是想救人,需要看准时机,等对方扑腾得快没力气了,再下手。
江寒之上一世就经历过这种情形,是以很有经验。
“快上来!”祁燃与一旁那小太监合力将落水的少年和江寒之都拉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