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好久不见油水了,我娘要是知道立有叔家今晚杀鸡、杀鸭,肯定是要来帮忙吃顿饭再回去的。”他有些疑惑不解,最终道:
“算了,稍后我回去看看。”
武立有喊弟弟的同时,听到这两人对话,瞪了他一眼,转头看赵福生时又露出笑意:
“少春这娃有孝心,他爹去世得早,是他娘拉扯长大的,他早前跟着黄岗村那拨人做事,赚了些钱,但他娘不允许,说是犯朝廷忌讳,怕他被砍了脑袋,他娘无人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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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儿——”
武少春深怕武立有将他底子抖露出来,连忙喊了一句。
武立有连忙警惕住嘴。
赵福生正欲再问,正好此时武立功被武立有唤过来了,打断了几人之间的对话。
反正武少春干的活犯不犯法与她也无关,当下破解狗头村的大案才是要之事。
赵福生看向武立功,此人生于大汉……
这个念头一浮现出赵福生心中,她自己率先吃了一惊。
她此前从来没有来过狗头村,对武立有一家也并不熟悉,只是暂居此地——
心中这样一想,赵福生又现了不对劲儿之处。
她既然与武立有一家不熟,又为何会决定暂宿武立有家?而且好似她对武立功的生辰十分了解,仿佛冥冥之中已经牢记在心中,形成了条件反射。
“你生于——”她想了想,顺从本能反应:
“大汉年?”
她说这话纯粹没过脑子,凭借的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这话一说完,武立有吃了一惊,接着赞道: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武立功站在一旁诺诺不敢吭声。
他今年已经了,但看起来远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一些。
此人身材瘦弱如麻杆,衣裳破烂,打着赤足,脊背因常年劳作而弯弓,肩膀一高一低,看人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似是比武立有还要不擅言词。
“立功,大人有话问你,好好回答,大人会减免咱家赋税的。”
武立有叮嘱道。
一听减税,武立功眼睛一亮,努力挺了挺弯折的背脊。
赵福生点了下头,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我听武立有说,大汉朝o年,也就是年前的月初,你曾手指月亮,说是在月亮上看到了一道人影。”
这点记忆对于武立功来说,已经过去了四十一年的时间,日复一日的劳作使得他反应很慢,但有了赵福生减税的承诺,他努力回想——
好在当年武大敬的娘流了鼻血,这对当时的武家来说也算是一桩大事,他想着想着便似是忆起了什么,连连点头:
“是、是、是!”
但说完这话之后,他嘴唇动了动,偷偷觑视了赵福生一眼,又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赵福生一见此景,瞳孔一缩,厉喝道:
“你有话直说,不要隐瞒误了大事,否则到时我查明你撒谎,明年武家税赋不减反增!”
她一下拿住武家人命脉。
武立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大喊:
“大人明察,小人当年看到的不是什么人,是看到了鬼!”
“什么?”这个回答本该出乎赵福生意料之外,却又让她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当时看到月亮之上出现了一个鬼,像是个刚出生的小鬼。”
随着回忆的闸笼被打开,当年生过的一幕出现在武立功的脑海内,他打着摆子:
“那天月初,我调皮不肯睡,夜里歇凉时,看到月亮上有个孩子,像是刚出生,拖了根血红的带子,绕着月亮爬,盯着我奶看呢。”
他当时年纪还小,不懂害怕,转头看自己的奶躺在竹椅上,似睡非睡。
年幼的武立功便摇醒长辈,喊她道:“奶,那里有人看你呢。”
武大敬娘当时从睡梦中被孙儿唤醒,接着听到他说的话,便茫然的问:
“哪儿呢?”
武立功便伸手往月亮指去:
“在那呢。”
当时老妇人见孙儿指月,连忙制止,说是指月不吉利,要割耳朵的。
后来武家人再看月亮,月光清亮,哪儿有人呢?
众人便当童言无忌,兴许是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