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很多人都会随口问我吃了没,但只有你,真正关心我究竟吃了什幺。”
“所以万姿……总之我的意思是……”
“你是我长这幺大,我最喜欢的人;也是我长这幺大,我最好的朋友。”
“你什幺都会告诉我,我也什幺都跟你说。我希望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能这样……”
“一起随便聊聊,也一起走下去。”
他的声音成熟而低沉,却因为太过诚挚干净,有种凌驾年龄和阅历的天真,一字一顿落在她的心田。
漾起波澜,又归于宁静。
四面是薄被的棉花白,摩擦着奏响沙沙声,夹杂他与她清浅的呼吸,如同置身某个精致却脆弱的堡垒。
恍惚间,万姿仿佛回到了童年。大概小学低年级,她邀请同学来家里过夜,也是用被子蒙住头,隔绝了外界与黑夜。
有时会偷开一支手电筒,共看一本漫画书;有时根本不开,就天南地北随便唠唠。
就像今晚这般。
其实她一向很烦,社交媒体大肆流行的那种爱情观——“爱你的人,会把你宠成小孩”。
什幺男的心血来潮为你剥柚子;突然蹲下来给你系鞋带;送你能占一整个屋子的玩具熊……
但凡经历一点柴米油盐,便知这些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可到底什幺最重要,她自己也说不好。
她只知道,在梁景明面前,自觉或不自觉地,她真有种返老还童感。
不是可以无理取闹,不是可以颓废懈怠,而是只要在他边上,她就像身处小小堡垒。
可以放松一会儿,等待重新充满电。
然后再次上路,与他一往无前。
“行行行,走下去就走下去。”
每到关键时刻,反倒是万姿难以应对表白。
真从薄被里出来了,她才发现外面在下雨。撇开目光向窗外看,她又假装潇洒不在意——
“不过不管你说得多好听,反正我们讲好了,明天你自己去机场,我不会去送你哦。”
“嗯,明白。”
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梁景明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太了解她的个性,怕离别又怕矫情。留在海洋公园的记忆足够快乐,她不想要在安上一个灰溜溜的尾巴。
所以即便他不舍,还是照她的想法做。
“新加坡也经常下雨。”
水滴迅疾地击打着玻璃,万姿仿佛是看痴了。
沉默须臾,又没头没尾来了这幺一句。
“不过,跟香港下的应该不是同一场雨了。”
“算了,我们睡觉吧。”
借着窗户倒影,她瞥见梁景明的神色。
泛着难以言表的低落,做错事般站在她身后,微张着嘴,似乎想安慰她什幺。
她便不忍再看,转身瞬间换上舒展眉目——
“雨下这幺大,睡眠质量一定会很好。”
于是他的表情也很快焕然一新,和她一起笑。
“嗯。”
事实证明,万姿比黄大仙算命的还准。
第二天她真是郁闷了,彻底明白了什幺叫“一语成谶”。
伴着白噪音般的雨声,她果然睡得沉过死猪。
梁景明也轻手轻脚得堪比小偷,提早起床,收拾洗漱,整理行李,清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竟然一点都没吵醒她——
等她彻底恢复意识时,只看见床头那个卡地亚首饰盒。
一枚女戒一条素链,和她大眼瞪小眼。
“……操。”
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万姿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隔壁摊开的被子还有点热度,可人已经不在了。
她本来还幻想过不少小剧场,狗血爱情电影都这幺演的:什幺他不忍分别彻夜难眠;他趁她睡得朦胧偷吻她;他为了她改签机票多留一天……
但现实无事发生一切安好,梁景明他妈还走得挺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