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汉也是忙得满头大汗,可这柜子上的铜锁竟然是九齿锁,极为难解,几个人研究了半日都没有打开。
白幼薇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可是嫡亲小姐,若是拿不到大夫人的嫁妆,算什么嫡亲?这可是我应得的!”
方雁迟开口道:“不如等着白大人来亲自开锁不迟……”
白幼薇瞪他一眼:“爹爹早就默许了,你怎么总是不替我说话?我可要气了!”
方雁迟立刻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莫气坏了身子,我陪着你就是了。”
白幼荷带着小梨走进去,轻声道:“妹妹要找的,可是这个?”
她素白的手上挂着一串铜钥匙,跟她手上翡翠镯子一碰,碰得叮当作响。
白幼薇一怔,先是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瞬间的心虚,可目光立刻就集中到了她手腕上那只分量极足的翡翠镯子上,眼神更加一凛。
这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质的翡翠,分明是暹罗进贡给宫里的品种,在宫外根本找都找不到。
她此前从未见白幼荷戴过这样好的东西,难不成是忠勇侯得了皇帝赏赐,送给她的?
她心里忽然生了一丝委屈,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连方雁迟都是她白幼薇的了,白幼荷仍旧要在这样的小处钻心似的压她一下?
她心里方才的心虚顿时消散,抬头看着白幼荷勾唇一笑,声音又娇又细地唤了一声:“姐姐怎么来了?雁迟,快见过姐姐。”
说着,亲昵地拉了方雁迟一下,这一拉,方雁迟脸色顿时尴尬得几乎抬不起头。
一则面前这女子是他曾经山盟海誓,鸿雁传书过的青梅竹马,
二则白幼薇在众人面前举动轻佻,实在没规矩,而这个女子未来又将成为他的夫人,这难免让他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少爷有些挂不住。
方雁迟咬着牙道:“见过……大小姐。”
白幼荷垂眸道:“方公子贵人多忘事,我如今已经是侯府夫人,这称呼,换一换才好。”
方雁迟眼神微微一颤,清秀白净的脸上带了几分悲愤。
白幼荷只是淡淡冲他点头,又抬头对白幼薇道:“妹妹想要嫁妆可以,需得等爹爹亲口同意,若是爹爹同意了,我自然不会拦着。”
白幼薇靠在方雁迟身上,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开口道:“妹妹也不是不守规矩的人,原本是爹爹已经私下同意了,我才来搬东西,见着这柜子上锁,原本以为这钥匙已经丢了,没想到在姐姐这里,既然如此,那便等爹爹亲自来发话吧。”
白幼荷冷冷道:“你也知道规矩,那便立刻从这里出去,这毕竟是大夫人的房间,未经允许入内,按规矩可要重罚。”
白幼薇蹙着眉:“你!……”
方雁迟忽然抢白道:“是在下乱了规矩,这里毕竟是先夫人旧堂,在此喧哗实在失礼。不如我们出去再叙。”
白幼薇还想说什么,到底在方雁迟的眼神里忍了下来,一众人尽数退出了房中,连丫鬟锁匠之类也一并散了。
白幼荷站在廊下,垂着眼不说话,只安静地等着。
一树树梨花落在院里,方雁迟看着那场景,心中忽然一动,看了看周遭无人,只有他与白幼薇,便大步走到了白幼荷面前,
“幼荷……你听我解释!”
有孕
“幼荷……你听我解释!”
白幼荷抬头看他,平静的脸上慢慢划过一滴眼泪:“是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如何解释?”
方雁迟整个人一颤,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幼荷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方雁迟急道:“都是……都是她勾引我。而且,我……我原打算娶你为妻,纳她为妾室的,她到底是个姨娘出的女儿,岂能跟你相比?”
白幼荷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笑。
她看得出来,方雁迟当真着急,当真在意,她们当年青梅竹马,那么多洋洋洒洒的书信,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岂能一点真情没有?
可他的真情,竟然就是这一句轻飘飘的“一妻一妾”,他把妻的身份冠在自已的身上,仿佛是对自已的一种赏赐。
白幼薇在远处走过来,将最后一句话听得分明,顿时心中狠狠一颤,
到底是个姨娘出的女儿,岂能跟你相比?
方雁迟见她神色淡淡,以为白幼荷听了他对她的偏爱有些心软了,连忙补充道:“男人妾室再多,可妻子只有一个,幼荷,在我心里,你才是配得上做我方雁迟的妻子的人。当时……是因为幼薇跑到我娘面前去闹,白家又说能给她嫡亲的身份,我家中才同意,此事我做不得主……”
白幼荷几乎哭笑不得,淡淡道:“方公子怎的将自已摘得这么干净?又是我妹妹勾引,又是你家中逼迫,你在其中就没有半分过错?我的妹妹与外男私通,乃是我白家家教不严,我作为长姐也有错。可方公子作为男子,自已做的事还要推到女人头上替你顶罪,真叫人替你感到羞愧。”
方雁迟顿时脸色上带了几分愠怒,他支支吾吾几句,竟半分也反驳不出,他本以为白幼荷会怪罪白幼薇,没想到她竟先将自已骂了一通,开口道:“你白幼荷又是什么贞烈之辈,若是当真心中有我,当初就算自缢而死,也不应该嫁了别人!”
白幼荷嘴里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我爹将我嫁入侯府之时,你希望我去死?”
方雁迟眼眶发红:“我只知道这世上当真贞烈的女子,可不是你这般转眼间便能与他人身下婉转承欢的!这三年你可让我碰过你一根手指?我有何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