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机关弩对准了那轿中人,声音娇媚地道:“我猜,你的手在这里。”
话音刚落,尖锐的箭矢破风而出,钉入轿子之中,轿中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唐孽将机关弩重新按下:“你的眼睛在这里,不过,我要轻一点,将你打穿了,就没得玩了。”
破风之声再度响起,一声更加剧烈,绵延更加持久的惨叫声在巷子中回荡。
唐孽开口:“包大少爷,你可记得知穗?你呀,你呀,你真是手眼通天,老娘救下来的人,你都能再给带回去。”
“你记不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她就是如你现在一般,赤身裸体被绑在一个轿子里,你们那些公子哥儿,一个个拿着弓箭,这样一箭一箭射死的。”
她再次将箭弩装好,又是一箭,目标是另一只眼睛。
唐孽淡淡道:“我可没将你这些罪行写在给圣上的状子上,我只写了你残杀民女。若是圣上知道这些细节,他一定会暴怒得当即要将你斩首,那便太便宜你了。”
她跳下墙,一步步走过去,伸手将那马车的车帘子挑开,看见里面一边哀嚎一边痛苦挣扎的包圣眷。
“该我处决你才是。”
包圣眷身边堆满了金银财宝,那金光在夜色中被染上了血红色,看起来格外诡异。唐孽打量着他,仔细想了想,伸手又是一箭,这一次钉穿了他的两条小腿。
在锦衣卫营中,唐孽的确学到了一些有用的知识,比如人体的每一个器官的准确位置,比如如何一刀致命,或者一千刀都不致命。
她从胸口拿出一柄匕首,坐在一边开始认认真真地比量起来,打算今天好好地雕刻一番。
月上柳梢,沈嚣带着人到了平安巷之中。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轿子中仍有微微的响动。
沈嚣下了马,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堆尸体,每个人身上都有洞穿伤,但致命的箭簇都已经被拔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心下微微有所猜测,低头用剑挑开尸体衣服,瞧见那发黑的伤口,顿时明了了是何人所为。
沈嚣沉声道:“去看看马车。”
“是!”
手下人立刻向马车方向而去,然而人人都有些恐惧,这一地的尸体一片死寂,唯有那马车中传来一阵怪物似的咕哝声,听起来异常诡异。
然而如今新长官在一边看着,几个大理寺官兵不敢怠慢,硬着头皮用剑将那马车帘子撩开,手里的火把照亮了马车内的一瞬间,那军官顿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几个人接二连三地走过去查看,最后都是大惊失色地退到了后面,扶着墙开始吐。
沈嚣眼神淡淡地看着这几个人,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伸手从那扔在动弹的血肉人形之中找到了包圣眷身上的一块带着名字的玉,确认了身份,用用手帕将玉包了起来,开口对旁边几个手下道:“吐完了找个地方给埋了,告诉包府里的兄弟们,搜完回大理寺衙门将所有东西归档卷宗,写完了再走。”
说罢,他转身上马:“我在衙门等你们。”
几个手下扶着腰痛苦地看向那个背影,忍不住小声道:“妈的,他怎么忍住不吐的,不会是他干的吧?”
另一人喘着气道:“锦衣卫出身的都是疯子,没准那种事他从前自已都干过。”
几人想象了一下,都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哥,这怎么办,我可不进去抬那东西,多看一眼我今年都别想吃饭了!”
另一人拍了一下他的帽子:“傻是不是?直接将马车一起烧了就完了!”
火光在沈嚣背后燃起,他垂眸,心下正思索什么,一点重量忽然落在马上,紧接着一双手绕到了他的腰上,手指一点点摸到他腰腹前面。
沈嚣一瞬间将那人手反擎住,骨骼咔嚓一声,唐孽一连串“哎哎哎哎”地叫起来,一边躲一边求饶:“大人饶命,手,手要断啦!”
谁要他那种死冰块脸啊
“大人饶命,手,手要断啦!”
沈嚣在月色之中侧头看着身后呲牙咧嘴的唐孽,声音里带着点压抑:“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我说这事情我来办,你动手将人做成那样,让我怎么跟上面说?”
唐孽嘴上十分谄媚:“大人就是上面,哪还有什么上面?”
沈嚣低声道:“我如今刚刚调任,大理寺衙门不比锦衣卫自由,处处都要走程序,有说法,归档卷宗,这人死了,怎么死的,谁杀的,何时断气,都得论个清楚。”
唐孽越听越觉得无聊:“那你还做这些干什么?好生麻烦絮叨,哪有你我在南疆时候快活?”
沈嚣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白净冷峻的脸上漫上几分不自然的红:“别说了。”
唐孽挑眉:“好好好,你烦我得紧,姑奶奶还不爱在你身边儿晃呢!你又不会伺候人,就知道使蛮力,腰都要给老娘给撞断了!老娘这事儿办完,明日就收拾东西回南疆,我的那几个小相好还等着……”
沈嚣脸色一怔,打断道:“回南疆?”
唐孽自已揉着被掰得有点疼的手腕:“怎么?如今锦衣卫衙门的人都散了,我也不用再给你当差,叶老板说了,叫我若是不跟着你了,就去南疆给她当差去……”
“叶展眉找过你?”
“那当然,你以为我这样的人才没地方去?”
沈嚣忽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中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开口道:“你不能走。”
“为何?”
“我已经跟陛下禀报过,叫你跟在我身边进大理寺为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