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身子弱,精力不足,尚能说得过去。你呢?”
“是……”越长歌终于隐忍地打出一个呵欠,凤眸中挤出些润泽:“她虚她有理。”
石杵缓缓磨着药,一圈一圈,永无止息。
越长歌方刚才讲话时还精神振作了一把,待磨了个五十来圈时,眼皮子愈发沉重。
朦胧之间,眼下伸过来一只素白的手,面朝她摊开。
越长歌困得媚眼如丝,见此阵仗,难得还不忘矜持一下,随后就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双手交迭,微微握拢。每一根手指都自发地钻入了缝隙之中,缓慢扣紧。
她看着柳寻芹,执手相望,老脸莫名一红。
下一瞬手背一疼。
“啪!”
发出清脆的一声脆响。
越长歌不可置信。
——谁要握手了,莫名其妙的。
柳寻芹只是想让她把一旁的药粉递过来而已。
算了,指望不上。
柳寻芹在心底略微叹了口气,自己探过来一些伸手去拿。目光顺便瞥过越长歌碾过的那一堆灵草,嗯,真慢。
又一小撮药粉被火焰吞没,里头的丹火动了几动,又重新归于宁静。
柳寻芹暂且不用盯着丹炉,她将目光彻底挪到越长歌的举动上来,瞧她这万般不情愿的干活模样,挑剔道:“你这是刮灰还是在碾药?”
“手酸。”越长歌更哀怨了,“这石杵好重。”
“天天差使我干粗活。”
“本座这一双纤纤玉手,应该调琴写诗,挽袖研墨,或是养养花种种草,或是替师姐梳发,或……”
柳寻芹的眉梢突然被一根手指刮蹭了一下,浅浅描过。
一时两人的呼吸都屏住,柳寻芹稍微偏了偏头,兴许在躲痒,但很快,眸光又落回越长歌脸上,带有一些若有所思的意味。
越长歌碰过那里时,指尖还是颤了一下,她不自觉抿起红唇,目光在她眉骨流连,一句话哽在心口。
或可为师姐描眉。
柳寻芹的目光深浅不定,好像是在打量她。
丹火将那双眼睛映成很剔透的浅褐色,越长歌甚至在里头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双眼睛微抬:“嗯?”
描眉向来牵引至夫妻之间,越长歌觉得这样讲好生暧昧,正犹疑间,又被柳寻芹这样一看。她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强硬地拔了起来,快要露在天光之下。
也不知道柳寻芹懂不懂——那家伙成天只知道钻研医道,这些典故恐怕不知晓的。
不过她顷刻间又摇摆起来,毕竟师姐很是博学,这些年看的书恐怕不比她少。
越长歌纠结成了一根绳,一时脑中飞过万千种话,浮光掠影一般,却一句也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