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微清一直没有说要去了他这太子的身份,一直让他住在东宫之中,连陈雅芝见孩子也得等通报。
闹得本来胆子就小的楚煜愈发沉默。
楚煜虽是有些怯懦,但这礼仪却是十分得体。
方君宜干巴巴得朝他问了句好,闹不明白陈雅芝这是唱得哪一出。这大费周章的逮他好几天,总不能只是为了让楚煜叫他一声吧?
早知今日便不喂那什么劳子金鱼,直接跑楚微清那边讨嫌得了。
陈雅芝像是看出了他的烦躁,直白道:“是这样,煜儿……他需要少师指导,但是……你也知道这情况,本宫也不好跟陛下说这事,所以希望方公子能帮帮忙,先辅导一阵煜儿。”
方君宜有那么一瞬,觉得她是来开玩笑的。
他一个半数时间在山中的养病的人,她陈雅芝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想到让他来暂时替了这少师的位置。
“我在京城只不过是有点虚名,甚至不曾参加过春闱,如何能担此重任?”他婉拒道。
好不容易才跟楚微清熟络了一点,他还不想因为这没影的事搞得自己不好过。
方君宜再次抬腿想跑,可怎奈何陈雅芝就是不愿意放人,甚至还打算跟他打感情牌:“我也知道是舅舅将你送进宫中的,若是你愿意辅导一下煜儿,我也可以帮你挡一挡薛慧。”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像是一个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普通母亲,就差没跟方君宜说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她越是这般,方君宜便越是不敢答应。
谁知道陈雅芝会不会以后想起今日之事恼羞成怒,把他弄死?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他确实不敢信陈雅芝,毕竟他那读心术又不是摆设。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一旁已经看戏多时的楚微清终于现身:“君宜何必急着拒绝,不若问问煜儿的想法?”
被楚微清点名的楚煜终于愿意从母妃的身后出来:“煜儿见过皇叔。”
他抬头,打量着在场的几个大人的脸色,想要从中瞧见一点答案。最后他选择了拉着楚微清的衣摆,说自己听皇叔的安排。
方君宜看见这一幕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没听见任何端倪,甚至能感觉到楚煜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的这位皇叔。
楚微清看向方君宜,问:“君宜呢?你在宫中有些无所事事,孤正好给你找点事做做。”
这狗皇帝的神色认真,却不像是在询问方君宜的意见,而是在逼他同意。
方君宜还有什么什么好说的,只好点头:“陛下说笑了,君宜也没有这么闲,但君宜愿意为陛下与小殿下效力。”
他给足了面子,但楚微清犹不满足。
他背着手,看着楚煜想了一会,恍然大悟:“是了,孤还未给煜儿定少师,那便定君宜吧。方家也是书香门第,想来君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着话的时候,他甚至是带着点宠溺的望向方君宜,好似他真的在为方君宜骄傲一般。
闹得陈雅芝在旁边打量了半晌,似乎是在试探楚微清是不是真的这么在乎方君宜。
而方君宜早就麻了,偏生他还不能下了这狗皇帝的面子,只能学着他那样暧昧地笑:“陛下过誉了。”
站在原地一直不怎么出声的楚煜像是终于搞明白了情况一般,谢过了楚微清。
陈雅芝不太理解这事情怎么突然就跑偏了,他楚微清三两句话间,便把那方君宜哄得团团转,一点主见都没有。
听见这话,方君宜顿时觉得自己冤得不行。什么叫被哄得团团转,一点主见都没有?他那是没有主见吗?他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瞎说什么呢?
只可惜方君宜不能出声反驳她,只能任由她在心中编排自己。
这事闹得方君宜一直到用膳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一来他喂个金鱼的功夫给自己讨了个官职,简直匪夷所思;二来,他与陈太妃并不相熟,只怕这太子少师之事另有隐情。
“爱妃,回神了,菜都凉了。”
楚微清看他挑着面前的菜走神,有些看不下去。暗自腹诽他小孩子心性,经不起事。
却不想这话刚巧被方君宜听见了,越是被人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
他只当做方君宜还在恼他突然给他找了份差事的事:“你要是不想,孤再去挑别人也行。”
方君宜只好解释:“陛下想多了,我只是有点担心自己没这个本事教导小殿下。”
楚微清轻哼一声,对此不置一词。他觉得方君宜这点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楚家的孩子,哪有真的愚笨的?
但这少师一职,总归也是个官衔。此事一经宣布,前朝的大臣们都有很大意见,他们觉得这么重要的职位,不能够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外来人当。
至少是要找个有相当学识的人,楚微清此番实在是太过儿戏。
纷纷上折子给皇帝,要求三思,不要耽误了小太子的教育,这可是国之大事!
好些天没找到乐子的楚微清终于在这小山高的折子中得了些趣,他久违得将方君宜召到了御书房,让他一起欣赏这些奏折。
方君宜后退了一步:“陛下,臣妾看这些不合适。”
楚微清挑眉:“哪里不合适,这说得可都是爱妃你啊,真的不想看看吗?”
不想,这点破事明明就是你给我招回来的,我看来做什么?
想归想,方君宜架不住楚微清那期待的眼神,只好再次拒绝:“臣妾小心眼,会记仇。”
这下楚微清终于是乐出了声,原以为这方君宜肯定憋死也不会说一句心里话,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将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