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回头望去,才见后方不知何时已站了几道身影。
见敏之在此,各人神色不一,然而那眼底盛载着的敌意却是一眼既出。
“听说贺兰公子失忆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啊!”
其中一人瞅着敏之那张隽美容颜上下打量,嘲讽的口吻尤是刺耳,“贺兰公子素来爱顽闹,只怕这‘失忆’又是欲擒故纵的新招式吧?”
“正是。”另外一人也跟着笑嘻嘻地道,“若说贺兰公子这般容易失忆,我可是不信的。”
“三殿下,您瞧瞧,”站在最边上的一人啧啧道,“这贺兰公子到底心中只有太子,见了您连个礼都不行。”
三殿下?!就是那位历史上继位后被废的皇帝——庐陵王李显?
敏之定睛一看,才见那几人拥着一身穿橘色锦衣的男子站在中间。黑眸深沉幽远宛似无风的深潭,静得寻不见一丝波澜。俊逸的脸庞仿如雕刻下的工艺品完美却冰冷无温。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却让敏之感到一丝透澈心骨的凉意从心底深处悄然散开。那种无形的压力,令他不舒服到了极点。
“三殿下。”敏之依言向李显行了一礼,侧身站至一旁等待他几人过去。
“哟!”最初说话的那人惊诧道,“难道说是真失忆了不成?这般恭敬的行礼,可真是不敢当啊!”
“贺兰公子会失忆?真是笑话!”那嘲弄的语气再次在敏之耳边响起,“行了贺兰公子,咱们哥儿几个面前就别装了。倒叫三殿下看笑话了。”
大伙儿纷纷跟着笑了起来。李显却是格外的平静,“走罢。”说完,提步越过敏之的身侧往回廊的另一头走去。
见李显下令,那几个说笑的公子忙撂下敏之跟了去。几人转眼背影模糊。
待李显等人走远后,敏之才直起身子长吁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这个三殿下给他的感觉,怪异而别扭到了极致。如非必要,他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正面交集。
生怕停留原地再度遇见不必要的人,敏之沿着回廊边走边看,好容易抓住一位路过的宫女赶忙请求她领路前往玄武门。
那位宫女见是贺兰敏之,当下脸色都青了一圈。又碍于身份不得不恭敬将他领至了北门。
刚出宫门,便见风若廷正站在不远处等候,敏之松气上前,笑道,“久等了。”
“公子。”风若廷忙掬身行礼。
“来这里许久也未曾出府,”敏之四处看了看后,道,“不如今日到处走走如何?”
“是。”风若廷动作言语始终如一,不曾改变。
敏之心知他身份特殊不敢有所逾越,也不多言,起步边走边道,“让轿子先行回府,我们去街上看看。”
长安北大街,周围来往人群络绎不绝;酒楼、客栈人满为患;布行、油行人进人出。
红楼画阁,雕车竞驻。过往行人,华服珠履。楼坊前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大小不一的蔬果铺、胭脂水粉铺、刺绣珠翠铺……到处可见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走在千年前的长安朱雀大街,敏之仿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般事事新鲜,样样稀奇。
一路走去,风若廷始终紧跟身后三步之遥处。见敏之兴致高昂,心下一动,当即上前道,“公子素来最爱吃醉香楼的芙蓉酥,今日可要再尝?”
“好。”敏之正双目应接不暇地四下打量,也未听清风若廷说了什么,随口应道,“那就有劳你了。”
风若廷刚欲转身,想想又觉不放心,再度朝敏之问道,“公子,属下未回之前,能否请公子原地等候?”
毕竟敏之失忆后性子大不同从前。更何况他对这长安旧地也印象模糊,怎能放他独自一人在此?
“好。”敏之点头应承,“你快去快回。”
说到底敏之也心中微有不安。
只怪本尊以前声名太过恶劣,虽然敏之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身体之前的种种行为,却也能从别人的言行举动中得出一二。
目送风若廷朝醉香楼的方向去后,敏之放慢脚步边走边看。等了半晌,也未见风若廷回转,只好朝着他离去时的方向去寻,希望能正巧碰上他回来的身影。
才刚走了数步,只见一辆马车从街的另一头飞驰过来,速度之快令路中的行人躲避不及而被狠狠撞飞了出去。
“滚开,快滚开!”马车前头坐着的车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吆喝得十分刺耳。
等敏之闻声转头望去时,马车已近在咫尺。眼见闪躲不及,敏之惊得往后退去,心底暗自震神。莫不是才重生又要再死一次?!
念头才在脑中闪过,一道身影从路边纵身跃出将敏之拦腰抱住从马车顶棚飞过。
“你没事吧?”双脚着地,那人即刻放开手朝敏之温和笑问。
敏之抬眼看去,一张温婉平和的笑颜倒映眼底。
内里关系
“你没事吧?”双脚着地,那人即刻放开手朝敏之温和笑问。
敏之抬眼看去,一张温婉平和的笑颜倒映眼底。
只见一双流光溢彩的黑色瞳仁里,闪烁着熠熠星光。高挺的鼻梁下,温润如珠的双唇仿佛沾染了晨露般水漓清润。清风抚过,绕起他肩侧的墨黑长发在空中肆意舞动。
“没事。”敏之才刚回答,便见风若廷提着一包糕点从对面奔了过来,“公子,”风若廷满目焦急道,“属下该死,竟独留公子在此,险些令公子身处险境。”
敏之还未说话,那人起唇而笑,“既然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在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