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词摆弄着棋子,漫不经心,事不关己,仿佛一点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那样子,让皇上也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皇上心中不甘,他稍稍思忖,随即又道。
“盛清梨休夫,开创大燕女子休夫之先河,其刚硬性子,不失将门女的英气,朕很欣赏她。休夫虽不是被休,不是和离,可对她婚嫁,大约也是有影响的,她日后想要二嫁怕是不易。因而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认她为义女,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亲自为她赐婚,成为她的靠山,也成为盛家的靠山。”
皇上笑笑。
“十二弟,你以为如何?”
一个义女,一个十二弟,辈分上差了一大截。
别管当初先帝在时,他怎么属意盛家,属意盛清梨,想要给盛清梨和裴清词拉这条红线,也别管裴清词对盛清梨是否有心,是否有情,他们辈分上出了偏差,就再没了可能。
不然,坏伦理纲常,两个人势必要被戳断脊梁骨。
尤其是裴清词。
他的名声早已经烂透了,难不成,他还要为了个女人,再把剩下的那点名誉也赌上,被人口诛笔伐,受百官弹劾,遭百姓唾骂?
他不信裴清词敢这么疯,敢这么赌。
他也不信盛清梨敢陪着裴清词,拿盛家满门的名声,去冒这个险。
皇上的心思,裴清词都懂,他不得不承认,皇上这主意够恶心人。
皇上够刁钻。
看向皇上,裴清词轻轻勾唇,“还得是皇兄,这主意甚好,既能为盛家撑腰,又能告诉满朝文武,告诉万千百姓,咱们大燕皇室,不会忘记任何一位有功之臣。一石二鸟,这主意着实不错。”
皇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裴清词,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门道来。
只是,他什么都看不出。
裴清词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为皇上出谋划策。
“臣弟以为,这事要做就得做得漂亮,要办得盛大一点,得彰显皇兄仁德。也不必依照规制,弄个什么义公主,义郡主的,直接封了公主就好,更显得皇兄重视。这日子,得钦天监仔细选选,这公主的封号,也得好好想想,既不能越过皇家公主去,冒犯了皇家公主的威仪,也不能太寒酸了,连个郡主都比不上,让人说皇兄心不诚。这个分寸,可得拿捏好了。”
一边说着,裴清词一边拍脑门。
“皇兄要愁的事多,臣弟这要愁的事也不少啊。眼见着要多一位侄女了,这贺礼臣弟也得好好琢磨琢磨呢。”
“你……”
“皇兄,等回头皇兄试探试探这侄女喜欢什么,提前跟臣弟通个气,臣弟也好有的放矢,省得送礼还送偏了,让人不喜,那多不好?”
裴清词就像是一汪深潭,嬉笑怒骂,似乎都藏着波澜,让他看不透。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裴清词,心情压抑。
一直到裴清词离开,皇上的心都是沉沉的,瞧着福泽过来上茶,他忍不住跟福泽低喃。
“你说,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福泽一愣,没敢做声。
当然,皇上也没用福泽回应什么,他只是忍不住自顾自的呢喃。
“朕是嫡出皇子,是真命天子,朕坐拥山河,有万世千秋,朕执掌杀伐,大权在握,朕怎么会输?这棋局,朕不在乎,可这天下,只能是朕的。他……拿不去,永远都拿不去,永远!”
说着,皇上端着茶盏的手,都更用力了两分。
他的眼底尽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