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
“上次在篮球场时就知道日子了。”他答。
“我是说你怎么会带?”
“上次和朋友出去吃饭,看到有个姑娘……当时还把衣服借给她了,所以怕你在外面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就长了个记性,不过我跟那个姑娘不认识……”
“林树。”我柔声唤他。
“嗯?”
“谢谢你。”
踏出卫生间的门儿,林树替我捋顺睡了一宿压得稀烂的头发,我转头看向床。
“别担心,我检查了,干净的。”他温柔安慰。
“那就好。”我虽嘴上这么讲,心中却还是放不开,觉得尴尬极了。
“不用怕,我的女朋友是人,又不是不食人间五谷。”
“可是还没那样就这样真的很难堪。”我蹙眉嘟囔。
“什么这样那样,你忘了我喝醉时在老家酒店做的蠢事了?”
我抬眸偷瞄着他,脑海里回想着林树跟酒店前台打招呼时介绍我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心中如释重负,他似乎有能将一切问题都变得很简单的神奇魔力,我上前一步抱住他,深深吸上一口,“啊,我的太阳!”
“意大利那不勒斯的那个我的太阳?”他开着玩笑冲我眨了眨眼。
“明知故问,是我心中的太阳。”
不过虽然过去这么久,我还是有个疑问萦绕心间,老家那夜里他到底是真的喝醉了发酒疯,还是十分清醒只为了留下我?
罢了,现在看来,这答案也不甚重要。
绮梦
费一宁的心已经飞了,别人是飞到了花花世界,而她是飞回了老家。
我见她在寝室里忙活半天,把闲置物品尽数整理好,要么扔了,要么送了,还有一些干脆寄回了家,直看得我心里痒痒,不自觉也打扫起了卫生,但嘴上仍要抱怨一句:“你这暑假不是刚回来吗?”
“刚回来怎么了?还不是有一些暑假前没来得及收拾完的东西?”她用保鲜膜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缠了一圈儿又一圈。
我点头称是,“没关系,反正还得继续往回买,先把地方收拾出来,省得到时候没地儿放。”遂挑眉挑衅似的看着她。
我瞧得出她本想反驳我,可她手机却不争气响了起来,费一宁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快递?啊,你帮我放一号宿舍楼小卖部就行,我一会儿去拿,好嘞好嘞好嘞!”
“费一宁,你化成灰儿,我都知道哪一堆是你。”我得意洋洋翘脚看着她。
“你说我听听,哪一堆?”
“我就站在殡仪馆大喊一声,费一宁,有你快递!你自己都得主动飘过来找我,你信不信?”
她斜眼瞥着,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结果手里的手机又响了,“喂!快递啊,一号宿舍楼小卖部,谢谢,好嘞好嘞好嘞!”
我一摊手,她也不再做无谓挣扎。
整理出许多陈年旧物,落了灰也没用上几遭,初见时喜欢,买回来发现并没那么需要,所以就一直放着,不过一圈儿下来,我比她要强上不少,至少这种闲置东西不多,唯一麻烦的就是一摞摞包起来的书和看着好看却怎么也写不完的本子。
前些日子我选了两本做成相册影集,把和林树在一起拍的照片洗出来,一张张贴在上面,洗照片时那照相馆的老板还觉得我莫名其妙,好几张就只是树荫与夕阳,好一点的是茉莉花与背影,甚至还有自行车和虫子,带人脸的屈指可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拍来作甚?
不过有钱不赚王八蛋,老板虽觉得奇怪,也没多说什么。
“不是离实习还有段时间吗?你着什么急?”我望着宿舍的空地上摆满了费一宁的锅碗瓢盆,不知道的以为她今天就要走。
“no!no!no!”她伸出食指晃了晃,“这只是我东西的十分之一。”
“我要是丁格,肯定是会崩溃的,你俩以后得买多大的房子装你这些塑料娃娃?”我见她桌子上摆了好几排,她以前还说这都是有名字的。
费一宁家境不错,每个月生活费基本算得上全班最高那一档次,她爸当兵退伍回来在老家开了个餐馆,后来正赶上城市大发展,就和兄弟包揽了几个工程,几年后餐馆变成了饭店,颠勺儿的变成老板,在那么个小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不过令我意外的有两件事,第一,她爸爸见好就收,早早就打算退休,第二这么个生意人竟然是个老古董,费一宁跟我说过,初中时她跟男同学借练习册,还书的时候她爸非要开车载着她去,生怕她早恋。
不过后来的事儿告诉我她爸爸是正确的,城市发展停滞,不少人吃了大亏,她爸爸翘脚喝茶,影响和损失都降到了最低,至于怕她早恋这一条变成了早婚。
“什么塑料娃娃,这叫sd娃娃。”费一宁噘着嘴颇为不满,“所以你不是丁格。”
“这不是初中时流行的东西吗?我记得那时候连书皮纸上印的都是这种娃娃。”我理着手头上的两本书闲来聊着。
“是啊,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很忙,我妈天天泡在单位里,没人管我,索性就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了,我不喜欢那儿,但也没办法,那时候我家里全是外债,我一看新闻就说哪里哪里老板破产跳楼了,成天提心吊胆,生怕我爸也跳楼,天天给他打电话喊他回家。”费一宁掂着手里重重一纸箱打包好的杂七杂八叹了口气。
“所以你打算恶补回来?”
“必须恶补回来,我记得我家最穷的时候,我妈跟我要钱买菜,把我存零花钱的小猪给砸了,我清楚记得我妈第一次只拿了五块钱。”费一宁回头望了一眼那sd娃娃,“后来我才知道他俩把我送到寄宿学校是因为把房子卖了,我当时就觉着我妈真行,我爸发疯,她一个有稳定工作的人怎么也陪着发疯,再后来他们一吵架我就赶紧去当和事佬,就怕他俩背着我把婚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