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迟疑了片刻,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被她耍得团团转,顿时恼羞成怒,深黑的眼眸更加阴暗,可骂人的话正要说出口,却被姜初芷抢了先。
“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这不是告白,这是通知,或者说是命令更准确些。
搂着她的双手一下子就没了劲,眼底的情绪变得复杂多样,谢承安不知所措地将双手垂落下来,静静地望着姜初芷发愣。
“臣妇告辞。”姜初芷见状只撂下四个字,转身沿着台阶走出了浴池,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伸手一拉,沉重的木门依旧纹丝不动,姜初芷深吸了口气,握着门把手的双手忍不住攥紧。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徐茂财。”
“是。”门外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才慌慌张张地掏寻钥匙将铜锁打开。
大门一开,姜初芷并没有着急地往外跑,她镇定自若地目视前方。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姜初芷,徐茂财惊呆了,他茫然地望向浴池里赤裸的那人,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这场景让他忍不住多想,这里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足以够他掉十个脑袋的!徐茂财突然懊悔,他方才应该将大门开得小一些的。
谢承安投来的冷冽的目光瞬间让他回过神来,徐茂财读懂了这其中的含义,连忙对着姜初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夫人这边请。”
“劳烦徐公公了。”姜初芷轻声说了一句,终于迈出了屋门。
徐茂财将他带到阁楼东侧不远处的宫殿,宫殿上挂着的牌匾破旧不堪,让人看不清上边的字。
殿内的陈列也有些年头,里面空无一人,正对着大门的中央摆着一张圆凳,圆凳上边放着一套衣裙,这衣裙与她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姜初芷还没来得及惊叹,徐茂财已经退了出去,她赶紧褪下身上浸湿的衣物,换上干净的衣裙。
推门一看,只见徐茂财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条洁白的布条和一瓶棕褐色的小瓶,满脸堆笑地递给姜初芷:“这是皇上吩咐老奴给夫人的。”
姜初芷不动声色地接过白布条和药瓶,礼貌回应道:“多谢公公。”说完,她便迅速地将伤口重新包扎好,不过她并没有上药。
徐茂财见她整理完毕,立即谄媚地笑道:“老奴送夫人出宫。”
“劳烦公公。”姜初芷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徐茂财身后,毕竟她也不熟悉这宫中的道路,走错了不说,就是她独自一人这样走着,旁人看见了也是觉得极为奇怪的。
徐茂财带着她原路返回,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姜初芷又回到了宫门,琴儿见状赶紧迎上前来,给徐茂财打点些银两。
“多谢,夫人一路小心。”徐茂财认同地点头微笑,对着姜初芷行了礼便转身离去。
姜初芷礼貌回礼,直到徐茂财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带着琴儿坐上了马车。
“琴儿,我们先去东市买些糕点。”
琴儿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会意答道:“是。”
与车夫交代完毕,回头却瞧见姜初芷皱着眉往伤口上撒药,琴儿大惊失色,担忧地查看着姜初芷的伤势:“姑娘怎么受伤了?难道是皇上……”
“不是。”姜初芷打断了她,头也不抬地低声说道,“是我自己弄的。”
琴儿惊愕不已,可见姜初芷似乎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琴儿胡乱让车夫停在一个摊位前边,随机要了几种糕点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姜府。
姜初芷找了借口推辞了午膳,让琴儿悄悄准备了沐浴的东西。
她快速地褪去身上的衣物,轻手轻脚坐在浴桶里,琴儿轻抚细长丝滑的青丝,缓慢地浇水在上面。
姜初芷惬意地感受着温热的流水淌过身上的感觉,她倚靠着木桶闭目养神,脑海里是谢承安的那张脸,挥之不去。她不由得有些烦躁,垂落的左臂打在水面上,溅起层层水花,伤口的刺痛这才勾起她的记忆,姜初芷赶紧将整个左臂举起,放回木桶的边上。
琴儿困惑而诧异,自家姑娘从不会喜怒形于色,这是致命的弱点。
琴儿随手抓起旁边放着的干净的毛巾,擦净伤口周围的水珠。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姑娘今日……”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因为她也不知道姜初芷愿不愿意把事情都说出来,也算是给她留些余地。
“琴儿,我今日犯病了。”姜初芷耷拉着脑袋,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
“什么?!”琴儿瞪大眼睛,抓着毛巾的手情不自禁拽紧,“是在宫里吗?”
姜初芷点点头,静静地抬眸望着她。
琴儿深吸了口气,她将毛巾放回原位,跪坐在姜初芷的身边,颤着声音喃喃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么犯了病……”琴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被水声掩盖。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姜初芷故作轻松笑道。
琴儿忽的想起今日徐茂财恭恭敬敬的画面,悬着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被皇上看见了吗?”
姜初芷点点头,又摇摇头,坦然笑道:“不算。”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今日我被锁在一座阁楼里,然后就犯了病。”
琴儿长叹了口气,自责道:“往后奴婢要紧跟在姑娘身边,再也不能离开半步。”
姜初芷轻笑,坦然将如何遇到谢承安的过程告诉了她,不过后来两人掉入浴池以及后来发生的故事,她没有透露一字。
“如此。”琴儿犹豫片刻,低声道,“他会不会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