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笙以后自不必再劳烦贵嫔照顾。”宸妃么,呵,那样精明的人,不是一两天就能取得信任的,今日不过是一个人情,自己可不敢多想什么。若说照拂,皇后对自己的照拂……江妘笙咬了咬下唇,按下心里的波澜,接道:“所以,贵嫔当初送给妘笙的人,如今大可以收回去了。以后这芷兰殿,断不会缺这一两个奴才的。”
“你——”明如月闻言一惊,转头怒视着江妘笙,后者却还是那般淡淡地看着明如月。只是那眼里那还有什么恭顺之态。
“明贵嫔……恭送明贵嫔。”江妘笙和明如月对视良久,忽退开一步低头这般说道。
明如月扶着椅圈的手紧了又松,看着江妘笙连连冷笑——这可比当年是自己更加……
“好,江妘笙,好得很。”明如月拂袖站了起来,与江妘笙擦肩而过的瞬间停在她耳旁说道,“本位倒要看看,这宫里,你要如何翻天!”
江妘笙低头看着地,如老僧入定一般,心里却也是杂乱一片——自己今日所为可对?如今早早地和明贵嫔划清界限是否太过急躁?
听得明如月出得门去,江妘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外面“啪”的一声。
“哪里来的贱人这般不懂规矩!
江妘笙看了妙彤一眼,二人赶忙走了出去。只见明如月指着段琼儿一脸怒气。
段琼儿跪在地上,左边的脸上那五指印清晰可见。此刻显是被明如月吓着了,只是愣愣地跪着,倒是没见着哭。
明如月见江妘笙出来又说道:“物以类聚,这话还真是不错,都是一群不懂规矩的家伙。宫里是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人的。呵,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把你们选进来的。”
“贵嫔开恩,不知段宝林如何得罪了贵嫔,妘笙这里代段宝林给你赔罪了。”那些话落在江妘笙耳朵里只觉得刺刺地疼,她走过去跪在段琼儿旁边看着明如月说道,“段宝林年纪尚小,还望明贵嫔大人不计小人过。”
“代?呵,江修媛,这是要代人受过?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她撞到了本位。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明如月拖着长腔,让江妘笙心里一阵发悔——自己若不出头许段琼儿还没事儿,明如月本就有气,此刻,倒是自己撞了上去。
明如月笑了一声,移开了两步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
“宫规森严,岂是儿戏。若都代人受过,那些真正犯了错的人岂非可以逍遥法外?江修媛是要蔑视宫规吗?”
“嫔妾不敢。”多说多错,江妘笙抿紧了唇。
“既然不敢还不速速退下!如今本位协理后宫,江修媛盛宠之下,可不要让本位难做啊。”
江妘笙被明如月一说,只觉一口气哽在喉间。看了段琼儿一眼缓缓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明如月看着江妘笙退到一旁,这才有了些笑意。
“后宫之中行止规范难道段宝林不知?如今是撞到了本位,这倒是没什么。若说撞到了别人只怕不是段宝林一条命陪得起的。”明如月顿了顿走到段琼儿面前俯视着她,眼角却在留意着江妘笙的神色。
“皇后娘娘病弱,如今宫里萧淑仪又有孕在身。宫里哪个不是金枝玉叶,试问段宝林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军国大事,要跑得这样匆忙?”
“我……我……”段琼儿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此刻脸上才觉得一阵火辣辣地疼,眼里的泪水时刻会滴落下来。
“可是来恭贺江修媛的?”明如月冷冷的抛出一句。
段琼儿张大了嘴,有些惧怕地看着明如月。
“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江妘笙关切地看着段琼儿,却无计可施。
段琼儿被逼急了,伏地一拜,哭道:“是琼儿不懂规矩……”
明如月见段琼儿不肯说,不由冷笑着看向江妘笙,像是在说——你真行啊,能让人这般死心塌地。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好好学学。”明如月看了看天,淡淡说道:“就在这芷兰殿外跪三个时辰吧。江修媛这么懂规矩,就帮着本位监督训导。”
不待江妘笙再说什么,明如月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嘉则殿里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云绕雾萦的熏香,没有毕恭毕敬的宫人。宸妃歪在小榻上,一手顺贴着身子,一手曲在脸侧,似已安然睡去。
“莫大人里面请。”绿萝小心地打起帘子,但并没打算一同入内。
莫轻寒朝她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见宸妃犹在榻间,也不见得慌张,只放下药箱静静走到一旁坐下。
“你来了。”
“还是吵醒娘娘了吗?”
宸妃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地看着天顶。
“从来睡不踏实……你那些药管得了一时,久了也就无用了。”
“娘娘就是思虑过重才会如此。”
“说得轻巧,若不是千般算计,又何来今日宸妃之位?”白翊甯缓缓坐了起来看着莫轻寒,“你这是才入宫?可知道江妘笙的事了?”
莫轻寒安然坐着,神色缓和,君子如玉当是如此。
“路上听人提起了这名字,不知宫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
宸妃看着他,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变化,可最后又颓然一叹放弃了。
“从宝林一跃成了修媛。”宸妃站了起来,“不比当初明如月差,而且我听皇后的口风,似还有维护之意。呵,这江修媛还真是手眼通天,不声不响的这宫里的两位主子都这么青眼有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