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峥僵了一瞬,生硬道:“自然不想。”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不松,并且一把扯出宋影山拉到身后,宋影山眉心微拧,就见祝峥反手一掌劈向冰棺:“是这个东西在作祟,毁了就好。”
他没有法力,但蛮力也够强,这一掌下去,万年寒冰也得裂条缝,可他的手刚碰到冰棺,力道就被反弹回来。
祝峥登时退了两步,“咯咔”几声脆响,他左手手臂被震得发麻,须臾,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滴答答落下。
宋影山的眉心拧得更紧:“你的力道都被弹回来了?”
祝峥阴沉着脸:“双倍。”
宋影山垂眸,看到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腕,祝峥的手劲很大,他被捏得生疼:“祝峥,你的情绪不对。”
手腕一松,祝峥撤回了手:“是,这冰棺会主导我的想法。”
他的语气不稳,宋影山揉着手道:“那就别靠近这边,去一旁休整,我来。”
祝峥不动,宋影山略作思忖,掏出一条墨黑帛带递给他:“把眼睛蒙上。”
祝峥的视线停在他掌心:“你怎么什么都带?”
“习惯。”宋影山不由分说将帛带塞进祝峥手中,“别为难自己。”
祝峥犹豫了一下,还是蒙上了眼。
宋影山见状,再次跳进冰棺,他刚躺下去,就感到腰身一紧,像是有人从背后拥住了他。
冰棺内本是冰寒刺骨,但宋影山丝毫不觉得冷,身后之人的怀抱滚烫,他的眼皮沉重,在躺下的瞬间就无法睁开。
宋影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外时警惕性一直都很高,但在这里,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存在,即便在幻觉中被人抱住,他也没想着反抗,反抗也无用。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对他并无恶意。
他听见有人喊他,低沉的嗓音压抑着许多他不明白的情感:“影山。”
宋影山皱了下眉,在这里,没有人会这么叫他。仙界的众仙神不会,魔界也只会直呼他的全名,这个世界从未有人这样亲昵地叫过他。
更何况,这是个男人。
肩头一沉,那个人将头搁置在他肩上,耳边被发丝蹭得温热麻痒,宋影山浑身都绷紧了。
男人紧紧拥着他,力道大到恨不能将他揉进骨血,话语中尽是温柔缱绻:“我很想你。”
宋影山僵直着,不能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虽然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女生,但也很清楚自己不是断袖。
下一刻,他耳垂传来一阵刺痛,宋影山的眉心蹙起,男人咬着他的耳垂恨道:“宋影山,你好狠的心!你对得起所有人,唯独要欠着我!你对不起我,你怎么配做仙尊?!”
男人似乎恨极,宋影山喉头一窒,脖颈被一只手掐住,窒息感还未及涌入,那力道就已经撤走,那只手颤着,缓缓滑到宋影山的肩上。
身后的人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环住他的肩,下巴蹭着他的头顶,竟然开始哽咽:“宋影山,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回去?”
“你怎么忍心,留我自己在这个破烂的世界里?”
“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你才是最恶毒的人!宋影山,你救了我,又亲手推我入深渊。”
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宋影山的皮肤,他只能感受到身后的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他抿着唇,沉默着,听着男人的控诉。
“为什么不说话?”男人开始亲吻他的脸、他的鬓角、下颌、耳垂、脖颈,他问,“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宋影山动弹不得,他握紧了双拳,张了张嘴,道,“抱歉。”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宋影山的语气平稳:“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
许久,男人嗤笑一声,他低迷着,下巴拱开宋影山的衣襟,唇瓣贴上宋影山凸起的锁骨,叹息道:“怎么不是?”
大手握着宋影山的侧腰,又将他往后摁紧了几分,勒得宋影山怀疑自己的骨骼都要错位了。
宋影山拧着眉,却使不出半分力气,锁骨处忽地一片温热,他浑身一震,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男人舔过,又惩罚性地极其凶狠地咬了一口,末了又似乎觉得下口重了些,用指腹按揉着齿印,他吻着宋影山的额角,眷念无比,沙哑的嗓音几乎带着祈求:“宋影山,你要记得,我在等你。”
“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我等得起,你既然心疼我,就不要让我等太久。”那道声音逐渐淡去,宋影山身上的桎梏也随之消失。
宋影山猛然坐起,锁骨处还隐约残留着幻觉带来的痛感,他扶着冰棺的沿口,低吸了几口气,心道荒唐。
祝峥听到动静,转头问道:“仙尊?有什么线索吗?”
宋影山看过去,祝峥蒙着眼,神态语气又恢复成那个少年模样,他不敢再靠近冰棺,只远远“看”过来。
宋影山翻身出了冰棺,淡道:“没有。”
祝峥奇道:“那仙尊你怎么还躺了这么久?”
“祝峥,”宋影山理顺略显凌乱的衣襟,“我是仙尊。”
祝峥:“我知道啊。”
“我是神躯,即便神陨,也不会留有遗体,”宋影山的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只会消散于天地间。”
祝峥怔了一下,宋影山接着道:“所以你看到的,本就不会存在。幻觉就是幻觉,永远成不了真。”
宋影山也不清楚,这话究竟是在安慰祝峥还是在安慰自己。人对未知总是充满期待和恐惧,而他要克服恐惧,主动触碰未知,才能赢得期待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