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罗香雪,花不凡和殿前那老者皆都当即一凛。罗香雪和花不凡一齐吃惊地望向老者,心中疑虑顿生:“那老者不是叫无尘使者吗?怎地钟汉杰说他就是飞仙观主?难道无尘使者和飞仙观主是同一个人?”钟汉杰所说的话,当真将两人骇得不轻,这骤生的变故令两人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是真是假?
那老者忽然哈哈一笑,幽幽说道:“阁下怎知贫道就是飞仙观主?”
钟汉杰抱拳一礼,缓缓道:“素闻飞仙观只有观主和两个童子,何来的无尘使者?所以,无尘使者便是飞仙观主!”他在原地踱步,幽幽道“我想不通的是,不知前辈为何要假借无尘使者之名掩饰观主身份,这却是为何?”
那老者面色微变,随即朗声大笑道:“看来阁下知道的却不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钟汉杰缓缓道:“久闻飞仙观主神通广大,料事如神,九宫易理,五行八卦,无一不精,我等正欲请教!”他淡淡说道“江湖中人,很少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那老者拂尘一扬,目露精光,沉声道:“阁下又是如何知道的?”
罗香雪和花不凡怔在那里,望了望那老者,又转头看了看钟汉杰和李小倩。愈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心中疑虑更甚,只道这事十分蹊跷,其中定是有更深的隐情,并不为外人所知。
钟汉杰目中显现出奇异之色,悠悠道:“前辈可是承认我所言不虚?”
那老者定了定神,面上似笑非笑,缓缓道:“阁下还知道些什么?”
钟汉杰浓眉一轩,目光眨动,沉吟道:“此处非说话之地……”他帽上的黑巾在夜风中飘荡,在这沉沉的夜色中,更显得诡异至极,望之犹如鬼魅一般。
那老者心下一凛,望了望场中的罗香雪和花不凡,随即拂尘一扬,朗声道:“此刻天色已晚,诸位若是不嫌观中简陋,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行卜卦吧?”
罗香雪和花不凡踌躇着互望一眼,见四野一片漆黑,天上虽有明月星光,但夜晚的山道行走不便,此时下山去已是非常艰难,也只好如此了。
罗香雪当即朝老者抱拳一礼,说道:“多谢观主收留!”
那边钟汉杰和李小倩却是不动声色。
那老者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微微一笑道:“诸位,请入内一叙!”
这时,这边罗香雪和花不凡,那边钟汉杰和李小倩,方才迈步拾级而上,朝大殿里走去。
那边钟汉杰李小倩朝这边罗香雪花不凡微微一笑,众人进得殿中,殿堂呈四方形,正中间立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家始祖老子的塑像,慈眉善目,庄重威严,在塑像的正前方置有一个焚香炉,炉中香火正盛,冒着燎燎青烟。一张八仙桌置于西面墙角。桌上已摆放着数碟斋饭和五副碗筷。那两个童子垂手挺胸,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目视前方,对眼前几人依然心怀戒备。
飞仙观主朗声一笑,随即招呼众人入席用膳。
众人四下观望,面上虽表现得平静祥和,内心却是忐忑不安。这庄严肃穆的道观令他们有些不自在,四处透露着神秘莫测的气息。
老者微笑道:“诸位请用餐!”说罢,在主位上正襟危坐。一旁的两个童子随即上前为每人盛满一碗斋饭,放在面前。
罗香雪和花不凡喏喏的在左面客位入座,钟汉杰和李小倩缓缓的在右面客位入座。
桌子正中央几碟素菜缭缭冒着热气,主宾不再客套,各自吃起来。
众人心里皆都禁不住打鼓:这道观里四处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神秘古怪,这老者明明就是飞仙观主,为何却又不以真面目示人?方才万般阻拦,竟又是为何?……一个个疑问像一根打满了结的麻绳欲待解开。
众人默不作声,自顾自的吃着,偶尔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一眼对方。那老者却是自始至终都面露笑容,和先前表现出的态度迥然不同。
稍许,众人皆已吃完,虽然彼此已知道了各自的身份,但在眼前这样的情势下,也不便说出来。虽然心下纳闷,彼此都在相互猜疑各自来此的目的,却是不动声色。
老者见众人默不作声,颇显拘谨,他随即站起身来,对众人缓缓说道:“诸位初来乍到,来者是客,本应以礼相待,”他向前缓缓踱着步子,继续说道“诸位是不是感到奇怪?先前这两位在观外求见,为何贫道闭门谢客?”他说着,望向罗香雪和花不凡,目光闪动,那奇异之色更浓。
罗香雪低眉,微微一笑,抱拳说道:“不错,在下方才甚感疑惑,还请观主赐教!”
花不凡坐在那里,眉头紧锁,显得异常紧张,仿佛生怕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也难怪他一介村夫,如何见识过江湖人刀光剑影的阵势。他望一眼罗香雪,又警惕的望着那老者。时不时偷偷打量着钟汉杰和李小倩。
钟汉杰和李小倩皆都面色平静的望着那道长。他们表面上越是不动声色,便越不会令人怀疑他们来此的动机。
罗香雪忽然想起先前在树林里与他们的交谈,而他们竟不避嫌的在陌生人面前,说出与这飞仙观主的仇怨之事。当时两人皆表现出同仇敌忾,欲杀之而后快,而现在,这两人正站在自己仇人的面前,却表现得如此这般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显露出仇恨之意,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难道,这两人只是故作镇定,等待一个时机:在那道长全无防备之下,突然间来个致命一击?
当然,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缘由之前,任何一种状况都是有可能生的。
那道长面向观门,手中拂尘一扬,捋着胡须幽幽道:“不瞒阁下,本观自十年前开观以来,每年都有许多信徒慕名前来卜卦问道,这其中大多是诚心问道之人,却也有少数人来者不善,欲在这里行不轨之事。鉴于此,凡是来观上者,贫道先要阻拦一阵,问询再三,唯恐来者不善,禍出事端!”他微笑的看着众人。
罗香雪闻言,方才恍然,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原来如此,道长思虑周全,良苦用心,晚辈实在是佩服之至!”正说着,那钟汉杰竟出一声冷笑,接着又是一阵叹息。
李小倩目光流转,凝视着钟汉杰,露出一丝淡然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
道长听到他出冷笑,心下一诧,面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道:“钟施主,为何笑?”他略微警惕的朝他扫视一眼。
其实,自从钟汉杰和李小倩于入夜时分出现在观前,他当即就感到诧异,遂对二人生出警觉之心,并且二人刚一出现时,身上便带有一股隐隐的杀气,他甚至已觉察这二人恐是来者不善,方才在观前,竟一眼识破自己隐藏的身份,这便更令他感到震惊。而他之所以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避免树大招风之外,还有另外的一层用意。
钟汉杰眼珠四转,望了一眼身旁的李小倩,面色一变,缓缓道:“我笑道长远避世外据守一隅,却是这般草木皆兵?却不知为何?”他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嘲讽意味。
道长目光转动,拂尘一扬,正色道:“钟施主,贫道方才已说过,此举只是为了防备不轨之徒,不得已而为之!”
钟汉杰居然哈哈大笑,幽幽道:“哦,原来如此!以道长的武功修为,难道还会怕了江湖上那些矛头小贼?”他眉毛一轩,话中的嘲讽之意更浓。
道长不怒反笑,缓缓道:“江湖凶险,岂是你我所能凭空臆测的?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常年来我飞仙观求签问卦的人鱼龙混杂,贫道可不得不防!”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脸色的变化。
罗香雪和花不凡两人倒是不动声色,在那里如坐针毡,心里惶惶然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警惕的观察着场上动向。
李小倩站起身来,不时打量着钟汉杰的面色变化,目光闪动间似有深意。
钟汉杰在原地缓缓踱着步子,望着窗外浓密夜色,悠然说道:“听说道长原是关外飞鹰堂分舵玄鹰堂的弟子,拜在那位人称紫霄客的玄鹰长老座下,”
他目中闪动的奇异光芒更甚“随后,道长突然从玄鹰堂消声匿迹,这飞仙观也是十年前突然出现,而正是在十年前的一个阴雨黄昏,玄鹰长老却莫名其妙的惨死在后山的密道之中……道长不觉得这个事情太过巧合吗?”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身后的道长手中拂尘一扬,眉头一锁,目光如电,逼视着他厉声道:“钟施主,你等到底是什么人?施主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贫道一个字也听不懂。”
道长听他竟然娓娓说出自己的身世,显见他绝不仅仅只是一个陌生的香客,他对自己的过往是非常熟悉的……可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看着面生,断然是不曾见过的。
若非不是身边人,却又如何对自己的身世如此熟悉?这人来此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那钟汉杰的一番话,令他犹如五雷轰顶,心中顿时波涛翻滚,眼前这人的身份可疑,当要小心提防着他才是。
道长正欲开口再问,钟汉杰却又说话了:“道长为何不等我把话说完?”他用眼角余光扫视一遍众人,幽幽道“道长可是在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