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阳谋。
&esp;&esp;熟悉的、唐刀客的阳谋。
&esp;&esp;即使此刻已大致猜到了唐刀客的企图,封如故也只能答说:“……我不去。”
&esp;&esp;除了这句话,他没有别的答案可说。
&esp;&esp;罗浮春正是热血沸腾时,闻言宛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师父?”
&esp;&esp;封如故打着哈哈:“我不必去啦。等个结果便是。”
&esp;&esp;听他这样说,就连桑落久都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师父,这是道门公仇,也是您的私仇,好容易有了机会,为何不去亲自报了呢?”
&esp;&esp;封如故思及和师兄谈起入魔之事时师兄不赞成的眼神,只得笑吟吟道:“我懒嘛。”
&esp;&esp;罗浮春:“……”
&esp;&esp;他心中的失望无以复加。
&esp;&esp;若是封如故在别的时候犯懒,罗浮春不会说些什么,他也早就习惯了。
&esp;&esp;然而魔道当前,复仇的机会也摆在跟前,却因为一个随心所欲的“懒”,说不去便不去了?
&esp;&esp;先前,罗浮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对失去了少年率真心性的师父这般失望。
&esp;&esp;“那师父就在此好好休息吧。师伯在前浴血,与魔道正面相抗,我得前去助他。”
&esp;&esp;罗浮春转过身,头也不回也往外走去。
&esp;&esp;走到半途,他步伐一顿,道:“浮春知道师父本领高强,可当年在‘遗世’之中,若无诸位道友相助,恐怕也不能坚持那么多时日。师父再如何恃才傲物,也该有个限度才是。”
&esp;&esp;言罢,他不等封如故说话,便径直闯出了月亮门。
&esp;&esp;桑落久对封如故一低头,温驯道:“师父,师兄不过是一时意气,我去看住师兄。”
&esp;&esp;封如故没再劝阻,低笑一声:“去吧,都去吧。”
&esp;&esp;——唯一知道他真实状况的师兄,被丁酉发起的正面袭击缠住,难以脱身,现在不管是罗浮春,还是桑落久,全都认为封如故是可以自保的,把他独自一个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大问题。
&esp;&esp;归墟剑法与他云中君一起名扬天下,虚负凌云之名十数载,到了这种不得不动手的时候,谁会相信他其实是个废人?
&esp;&esp;那么,他还能说些什么?
&esp;&esp;……“浮春,落久,我灵力已废,请你们留下来,保护我吧”。
&esp;&esp;封如故如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早就死了。
&esp;&esp;他把桌上的龙眼空壳一片片码起来,凝眉沉思,直到察觉一双目光在打量自己,才抬头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esp;&esp;很快,封如故看清了如一的装束,以及他腰间佩戴的“众生相”。
&esp;&esp;封如故注视着他:“你也要去?”
&esp;&esp;如一言简意赅:“是。”
&esp;&esp;封如故婉转地挽留他:“师兄一人应付那些人,足矣。”
&esp;&esp;如一:“……我清楚。然而义父受魔道围攻,我不愿坐视。”
&esp;&esp;“你身上所中之毒未必完全清除。”
&esp;&esp;如一道:“我知道。但义父在那里。”
&esp;&esp;话已至此,封如故再没有任何理由将他留下。
&esp;&esp;他吁出一口气,笑说:“那把海净也带上吧,叫他涨涨见识。”
&esp;&esp;如一走出两步,再度回首:“云中君当真不去?”
&esp;&esp;封如故不再言语,抓起桌上的龙眼壳,丢了过去。
&esp;&esp;如一看向他的目光略有些复杂。但或许是另一处战场更能牵绊住他的心,他终究是转身走了,且依他所言,带走了海净。
&esp;&esp;封如故将“昨日”、“今朝”两把未出鞘之剑摆上桌面,指尖在上反复抚摸,心中考量,自己究竟是在何处露出了纰漏,让丁酉识破了这一局?
&esp;&esp;他与唐刀客二人,究竟是联手,还是……
&esp;&esp;诸多问题,最终汇为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esp;&esp;先来的人,是丁酉还是唐刀客?
&esp;&esp;很快,这个问题便有了解答。
&esp;&esp;银人灯旁,不知何时,多添了一道飘忽的人影。
&esp;&esp;人影是独身前来的。他眯着半瞎的眼睛,冷冷笑道:“封道君,别来无恙啊。”
&esp;&esp;封如故并不意外,他如同招待老友一般,按着桌案起身:“来了?”
&esp;&esp;“我来此处,已有一阵了。”丁酉一开口,便问了最致命的那个问题,“封道君,为何察觉不到?”&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