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僧人眉目如画,唇角却冰凉。
"住持师兄!我可为阿月担保!"
底下磕头的僧人额头血红一片,双腿已被武僧打断,却仍旧磕头求情。
"多说无用。"高台上的人一身袈裟,无悲无喜,"本住持调查此妖女多年,其可掌江河,水患肆虐,我辈当为天下谋太平。"
娇月原本闭上眼,准备拼死与负心人一搏,却在闸刀落下时被人揽进怀里。
蛟强行破开佛门金光,半身火燎,皮肤上显示出的鳞片已无力压制,穆鹤山将娇月抱起。
青年声色依旧温和。
"阿妹乖,睡一觉,就回家了。"
积蓄在眼眶里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娇月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撒娇的人,流着泪昏死过去。
……
神仙果真除了除魔卫道,其余都不会出现。
佛门请的动九天上的神仙,人却不行,人能与神仙相处融洽,妖却不行,即使一心向道,也不行,只要是妖,那便是步步错。
楚降立于云端之上,一纸罪状轻飘飘落在穆鹤山眼前。
"伙同河妖娇月霍乱人间,你可知罪?"
仙家一片白衣白裙,像是与流云一体,红锦一身红袍倒是扎眼的紧,蛟一身残破黑袍,立于众仙面前,山崖之上,字字铿锵。
"我不知。"
穆鹤山抬手指着高高在上的仙家。
"我不知救治凡人是错,我不知保护亲友是错,我不知……我不知……"那一双含情眼看向高高在上的真龙,嘴角嘲讽。
"我不知恋慕他人是错。"
那一夜,人间发起最大的一场水患,穆鹤山修筑的一切都被冲毁,无论是人,还是物,有活下来的人说,曾听见似龙的长蛇飞入天际,而后坠落山谷。
后人只当是笑谈,却不知真假。
黑蛟显出身形,拼死一搏,被仙家用捆仙锁割其皮肉,刀剑刺入血肉,发出悲鸣,经声滔滔,毁其心智,那些人高高在上,像是许多年前,差一点杀死他的孩童,穆鹤山恍惚觉得,自己仍旧是泥巴地里的黑蛇。
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他人的认可。
随着楚降刺出的长枪,蛟的生命终止,穆鹤山妄图最后飞入一次云霄,却再不能到达,残月之下,黑蛟身死坠入深谷,最后只余下一身闷响。
老顽童用自己一身修为换来娇月失去所有修为重新修炼,肉身却已坐化,小贝壳再睁开眼,原本疼爱自己的兄长,如父亲长辈般的师傅都离开了,再也回不来。
负心人借由她为情劫得道成仙,兄长身死无人敛尸,那些前来讨伐的正道私欲不加以掩饰,蛟骨蛟心,被人取走,不知成了哪些道貌岸然的人的法宝,不知成了哪些达官显贵的盘中餐。
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无非是看着她们是世间不容的妖。
她不服。
她不服——!
此仇不共戴天,此恨天地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