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阮糖却见到红毛男生转过头来,看向他,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仿佛在怀疑他是不是,与安离是同伙的。
阮糖转身离开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跌跌撞撞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直到上课铃声响了,阮糖的目光注意着老师的滔滔不绝的讲课,可却心绪不宁。
握着笔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就连笔下的纸也被划破,不由想到安离刚才向他求救的眼神,眼里破碎的水光。
可他却转身走了,那接下来安离会经历什么?或许是无数人的欺辱打骂,又或许是别的方式惩罚……
他不敢想下来,也害怕想下去,攥紧手中的笔,可却越来越心慌意乱。
笔下的草稿纸被划破,一道又一道口子,浓黑的墨迹,越来越染黑了纯白色,最终无法恢复,坠入黑色的深渊。
被抱起
放学铃声一响,阮糖就攥紧了书包,有些慌张地走出校门,却不巧正遇到刚走出来的安离。
旁边有别的班的男同学传来惊呼声,“卧槽,他怎么这么严重?”
“还不是被隔壁班里的人欺负,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就动手了,唉。”另一个男同学回应道。
闻言,身边的身高偏小的男生立即捂着了那人的嘴,小心翼翼道:“饭还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若是被那些人盯上,我们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闻言,安离低垂着眉眼,也没有生气,只是脚步有些微微颤抖,艰难的迈步,动作间,似乎还扯到了身上的淤青伤口,小小的闷哼了一声,却还在强忍着。
阮糖不敢看他,低头,慢慢地走。
直到,周围的同学渐渐远离了,安离忽然靠近了他,抬头,清澈的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那次,谢谢你救了我,我请你吃糖,可以吗?”
一颗白白胖胖的奶糖,平摊在伤痕累累的手心,安离清澈的双眸,含着笑意,软软的看着他,“吃吧,我母亲自己做的奶糖。”
小小的瘦弱的少年,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反而只是因为之前帮的一个小小的忙,而感谢他。
顿时,阮糖心怀愧疚,也不敢抬头望他,瞥到了少年洗得发白的校衣下,两只瘦小布满伤痕的双手,却还在感谢,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光芒,尽全力给自己最好的小东西。
他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心里酸酸涩涩的。
安离剥开了奶糖,外面的漂亮的糖衣,露出了里面,嫩白的糖芯,递到他面前,“很好吃的哦。”
阮糖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一口,甜甜浓郁的奶香,便在味蕾弥漫开。
见到阮糖吃下后,安离眉眼一弯,仔细盖好装奶糖的铁盒,似乎想起了开心的事,“我母亲是个残疾人,但她真的很好很好。”
“她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柔声地安慰我,会在我生日的时候,做一碗长寿面,会日常做奶糖给我吃。”
“她还说过,‘人生太苦,要吃些甜,来安慰自己,漂亮的糖衣,也会给人带来幸运。’”
“可我却从未幸运过,自从出生起,便活在脏乱差的环境里,每每想跨越一步,便深陷泥潭,越是挣扎,却越陷越深。”
安离攥紧了手中的奶糖铁盒,冰冷的触感,渐渐蔓延,从指尖,渐渐到心。
可却突然被温软的小身子,轻轻地抱住了,鼻尖是熟悉的奶糖甜甜香,“那我们一起努力,摆脱现在的困境。”
温暖的怀抱,渐渐从阮糖身上传来,安离鼻尖发酸,眼里闪过水光,搂紧了阮糖,像两个孱弱的小幼兽相互取暖,“好。”
夕阳西下,天色也渐渐变晚,两人也渐行渐远,都各自回了家。
阮糖到了别墅后,大多数的佣人已经离开,只有一两个佣人还在打扫卫生,小猫咪蓝湛湛的圆眸,盯着眼前的毛线,玩得起劲,时不时打个滚,毛线随之,咕噜咕噜的滚向旁边。
阮糖放书包到挂架上后,瞅了瞅四周,还是没有看到顾少言的身影,有些疑惑,“张姨,顾少回来了么?”
闻言,张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起了之前顾少的交代,不由愁眉,眼尾的皱纹都皱了起来,絮絮叨叨道:“唉,顾少说,今晚要忙工作的事情,估计要很晚才回来,夫人可以不等顾少回来……”
阮糖放好了书包,抱起了小猫咪,揉了揉毛茸茸的猫咪,似乎有些失落,“好吧,那我先去做作业,再等等顾少回来吧。”
说完,阮糖礼貌地感谢张姨回复后,蹭蹭地上了旋转楼梯,从房间里找出来往年的数学模拟题,按照解题思路,认认真真地做了好几套后,向若大的落地窗外看,还是没见到顾少的身影。
阮糖揉了揉泛红的杏眼,小小打了个困困的哈欠,可还是止不住困意。
随即,阮糖换上了大鸭鸭拖鞋,进了浴室,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回来,可还是很困,小脑袋昏昏沉沉,一点点往下掉。
阮糖找了个软软的抱枕,坐在沙发上,精致漂亮的小下巴,顶在抱枕上,时不时困得埋头,蹭一蹭。
后来越来越困,小小的身子不由缩在了沙发上的一角,怀里的抱枕,也随之落在地上。
微微的晚风,从窗外袭来,轻抚着脸庞,带来一丝痒意,阮糖睡梦中,不满地嘟嚷了几声后,又转过身,进入甜甜的梦乡,却不知露出了一截奶白的小腰。
顾少言回来时,就看到了此场景,不由低笑一声,可一股暖流却在心中渐渐流淌。
他俯身下来,小心翼翼地抱起阮糖,却未料到,阮糖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先生,你回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