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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昭公四年(第1页)

鲁昭公四年

公元前538年,鲁昭公四年。

四年春,王正月,许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郑伯,复田江南,许男与焉。使椒举如晋求诸侯,二君待之。椒举致命曰:“寡君使举曰:‘日君有惠,赐盟于宋,曰:晋、楚之从交相见也。’以岁之不易,寡人愿结于二三君,使举请间。君若苟无四方之虞,则愿假宠以请于诸侯。”

晋侯欲勿许。司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罚,未可知也。其使能终,亦未可知也。晋、楚唯天所相,不可与争。君其许之,而修德以待其归。若归于德,吾犹将事之,况诸侯乎?若适淫虐,楚将弃之,吾又谁与争?”公曰:“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有是三者,何乡而不济?”对曰:“恃险与马,而虞邻国之难,是三殆也。四岳、三涂、阳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险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马之所生,无兴国焉。恃险与马,不可以为固也,从古以然。是以先王务修德音以亨神、人,不闻其务险与马也。邻国之难,不可虞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若何虞难?齐有仲孙之难,而获桓公,至今赖之。晋有里、丕之难而获文公,是以为盟主。卫、邢无难,敌亦丧之。故人之难,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德,亡于不暇,又何能济?君其许之!纣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陨,周是以兴,夫岂争诸侯?”乃许楚使。使叔向对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获春秋时见。诸侯,君实有之,何辱命焉?”椒举遂请昏,晋侯许之。

鲁昭公三年十月,郑简公在子产的陪同下来到楚国,与楚灵王会猎于江南的云梦泽。云梦泽地处江汉平原,以物产丰富而闻名于世。郑简公在云梦泽打猎的情况如何,史料已无记载,只知道他在楚国逗留时间很长。到了鲁昭公四年正月,郑国君臣还未回国,适逢许悼公到郢都给楚灵王拜年,楚灵王又将许悼公留下,和郑简公一道,再度到江南狩猎。郑简公想必很不乐意,但是没办法,谁敢拂了楚灵王的好意呢?

楚灵王将郑简公留下,显然不只为了打猎。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个有抱负的人。自从弭兵会盟以来,晋国和楚国分庭抗礼,相安无事。现在,楚灵王要打破这种平衡,实现他独霸天下的梦想。所以,他以打猎为名,将郑、许二君扣留在楚国,同时派伍举前往晋国“讲数”。

伍氏世封椒地,所以在原文中,伍举又写作“椒举”。伍举到晋国,传达楚灵王的命令,说:“当初承蒙君侯赐予恩惠,诸侯在宋国结盟,约定晋国和楚国的属国交相朝见。现在因为时世艰难,多灾多难,寡君愿意讨取几位国君的欢心,派伍举前来,请您在得闲的时候听听寡君的请求——君侯如果没有四方边境的忧患,那么寡君想借您的光来向各位诸侯请求会盟。”

伍举的话说得漂亮,刨去那些看似谦卑的修饰,意思很明白:楚国要领袖群伦,独霸天下。晋平公当然不答应,想一口回绝,大夫女齐以为不可:楚灵王正在膨胀,上天也许故意满足他的心愿,以加重人们对他的怨恨,然后再降罪于他,这是未可预料的事。或者让他得个善终,这也是未可预料的。天下诸侯,唯有晋国和楚国得上天之助,我们不可与之争锋。您还是答应他吧,同时修明德行,静观其变。如果他能够归向美德,连我们都要侍奉他,何况是诸侯?如果他坚持荒淫暴虐,楚国的百姓都会抛弃他,我们又跟谁去竞争?

晋平公不服气:“晋国有三条不败的理由,谁能与我们匹敌?地势险要,多产良马,齐、楚两国多灾难。有这三条,干什么事情不能成功?”

司马侯反驳:“仗着地势险要和良马众多,对别的国家幸灾乐祸,这是三大危险。四岳、三涂、阳城、大室、荆山、中南,都是天下之险,但它们的主人换来换去,非止一姓;冀州的北部也是出产良马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看到那里有哪个国家兴起。所以说,地势险要和盛产良马,并非一个国家坚固不可侵犯的理由,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所以先王致力于修明德行来祭祀神明,安抚人民,没有听说依仗地势险要和盛产良马的。至于别的国家的灾难,就更不是让自己高兴的理由。既有多灾多难而巩固国家、开疆拓土的,也有无灾无难而丧失政权、丢掉国土的。当年齐国发生公孙无知之乱,而得到齐桓公,齐国现在还仰仗着他的余荫。晋国有里克、丕郑之乱,却得到了晋文公,从此成为天下的盟主。卫国和邢国没有天灾人祸,照样被敌人灭亡。所以别国发生灾难,没什么好高兴的。如果您仗着那三条理由而不修德政,自己都忙于救亡而无暇他顾,又哪里能够成大事?您还是答应他们吧!商纣王因为残暴淫虐而亡国,周文王因为仁慈惠和而得天下,难道只是在于争夺诸侯那么简单?”

晋平公被说服了,于是答应楚国的要求,派羊舌对伍举说:“寡君因为有国家大事,不能前往楚国朝见。至于诸侯去不去,君侯本来就已经得到了他们,何必再来征求我们的同意呢?”

伍举又为楚灵王向晋国求婚,晋平公也答应了。

楚子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对曰:“许君。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王曰:“诸侯其来乎?”对曰:“必来。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鲁,鲁、卫逼于齐而亲于晋,唯是不来。其余,君之所及也,谁敢不至?”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对曰:“求逞于人,不可;与人同欲,尽济。”

这个时候,远在郢都的楚灵王其实也在忐忑不安,为什么?他这一把玩得有点大了,怕晋平公不答应,甚至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于是他问子产:“晋侯会答应我的要求吗?”子产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会的。晋侯安于现状,志不在诸侯。晋国的卿大夫们各有所图,不能匡扶国君。当年在宋国结盟,说好晋楚两国有如一家,如果他不答应您,还要那盟约做什么?”楚灵王还是不放心:“那诸侯会来吗?”子产说:“一定会来。服从之前在宋国的盟约,获得大王您的欢心,又不用担心晋国,为什么不来?要说不来的国家,想必是鲁、卫、曹、邾这几个吧。曹国害怕宋国,邾国害怕鲁国,鲁国和卫国又为齐国所逼迫,都不得不亲近晋国,因此不会来。其余的国家,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谁敢不来?”

听到子产这样说,楚灵王有点得意:“这么说来,只要是我要求的就没有不行的?”

子产回答:“如果您是在别人身上寻找快感,恐怕不行;如果您的愿望和大家一样,都能成功。”

子产这番话,倒也不完全是糊弄楚灵王,只是不知道楚灵王听明白了没有。

大雨雹。季武子问于申丰曰:“雹可御乎?”对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西陆,朝觌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穷谷,固阴冱寒,于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宾食丧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牲、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灾。其出入也时。食肉之禄,冰皆与焉。大夫命妇丧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献羔而启之,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自命夫命妇至于老疾,无不受冰。山人取之,县人传之,舆人纳之,隶人藏之。夫冰以风壮,而以风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遍,则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不出震,无灾霜雹,疠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弃而不用。风不越而杀,雷不发而震。雹之为灾,谁能御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

这一年,天降大冰雹。季孙宿问家臣申丰:“冰雹是可以防止的吗?”

申丰的回答高深莫测:假如有圣人在上,就没有冰雹。就算有,也不会造成灾难。古代,太阳出现在北陆(指二十八宿中的虚宿和危宿)的时候,正值隆冬,人们就采冰收藏;到了四五月间,西陆(昴宿和毕宿)在早晨出现的时候,就把冰拿出来使用。采冰收藏,要在深山穷谷,寒气凝固之地。朝廷上的卿大夫,迎宾、用膳、办丧事、祭祀,就把冰拿出来使用。收藏的时候,用黑色的公羊和黑色的黍子祭祀玄冥之神;拿出来用的时候,用桃木弓和荆棘箭来消除不祥。冰的收藏和使用都有一定的时节。但凡能够吃肉的贵族,都可以使用冰。大夫和命妇死后擦洗身体要用冰。祭祀玄冥之神然后藏冰,进献羔羊然后用冰,国君最早使用,大火星出现在黄昏的时候分配完毕,自大夫、命妇以至于老弱的生病的,没有人分不到冰。山人凿取,县人传递,舆人交付,隶人收纳。冰因寒风而坚固,因暖风而取用。它的收藏周密,它的使用广泛,则冬天没有过度温暖,夏天没有寒冷,春天没有凄风,秋天没有苦雨,雷不伤人,霜雹无灾,瘟疫不作,民不夭折。现在收藏着山川池塘的冰却弃而不用,风不散而草木凋零,雷不鸣而人畜伤亡,冰雹成灾,谁能够防止它?

《诗经·豳风·七月》的最后一章,写的就是藏冰之道: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所谓二之日,是周历的二月,于夏历则为十二月。三之日、四之日以此类推。二月去采冰,“冲冲”是凿冰的声音;三月将冰收到冰室,也就是地窖里;四月祭祖要用到冰,献上韭菜和羔羊。如此看来,古代虽然科技不发达,盛夏喝上一碗冰镇的酸梅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当然,前提是生在富贵人家。

夏,诸侯如楚,鲁、卫、曹、邾不会。曹、邾辞以难,公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郑伯先待于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诸侯于申。椒举言于楚子曰:“臣闻诸侯无归,礼以为归。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霸之济否,在此会也。夏启有钧台之享,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阳之,康有酆宫之朝,穆有涂山之会,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王曰:“吾用齐桓。”王使问礼于左师与子产。左师曰:“小国习之,大国用之,敢不荐闻?”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子产曰:“小国共职,敢不荐守?”献伯子男会公之礼六。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

夏天,由楚灵王组织的诸侯大会召开了。果如子产所言,各路诸侯来到楚国,鲁、卫、曹、邾四国没有参加。不参加也要有个说法,曹国、邾国的借口是国家不安定,鲁昭公要祭祀祖先,卫襄公说他生病了。

前来参加这次会盟的诸侯究竟有哪些呢?《春秋》有记载:“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会于申。”郑简公本来就在楚国,所以先在申地等候,说白了,就是给楚灵王当了一回咨客。

六月十六日,楚灵王在申地大会诸侯。伍举建议:“下臣听说,诸侯不归附于谁,只归附于有礼之人。现在您刚刚得到诸侯的拥护,一定要慎于礼仪。霸业成功与否,就在于这一次大会了。”

伍举给楚灵王列举了历史上诸位明君会合诸侯的经典案例:“夏启有钧台的晚宴,商汤有景亳的政令,周武王有孟津的盟誓,周成王有岐阳的阅兵,周康王有酆宫的朝会,周穆王有涂山的会盟,齐桓公有召陵的会师,晋文公有践土的盟约。您打算采取哪一种模式?宋国的向戌、郑国的子产在这里,他们都是诸侯大夫中的佼佼者,您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

楚灵王说:“我选用齐桓公的。”

所谓“齐桓有召陵之师”,是指鲁僖公四年齐桓公带领诸侯联军讨伐楚国,在召陵与楚成王不战而盟。楚灵王的意思,大概是要向齐桓公学习,慎用刀兵,多讲武德吧。

根据伍举的建议,楚灵王还真派人去问向戌和子产关于礼仪的问题。向戌说:“小国学习礼仪,大国使用礼仪,岂敢不进献?”将公爵会晤诸侯的礼仪六条进献给楚灵王。子产说:“小国听从大国的调遣,岂敢不知无不言?”将伯爵、子爵、男爵会见公侯的礼仪进献给楚灵王,也是整整六条。

君子以为,向戌善于保持前代的礼仪,子产善于辅佐小国。

王使椒举侍于后以规过。卒事不规。王问其故,对曰:“礼,吾所未见者有六焉,又何以规?”

宋大子佐后至,王田于武城,久而弗见。椒举请辞焉。王使往,曰:“属有宗祧之事于武城,寡君将堕币焉,敢谢后见。”

楚灵王还不放心,怕失礼于诸侯,命伍举侍立于身后,好随时提醒自己纠正错误。结果整个过程下来,伍举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楚灵王问他原因,伍举回答:“您所行之礼,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有六项,怎么去纠正?”

伍举当然不是孤陋寡闻,而是巧妙地拍了个马屁,表扬楚灵王知礼。事实上,无论何种礼仪,最基本的原则是诚敬。楚灵王以齐桓公为榜样,虚心向子产和向戌请教礼仪,而且要伍举时刻纠正自己,应该说是够有诚意的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让人感动:

申地会盟,宋平公没有前来,而是派世子佐代表宋国与会。世子佐又来晚了,等他赶到申地时,诸侯已经休会,楚灵王跑到武城打猎去了。自知理亏的世子佐老老实实待在申地等候发落,一直没有等到楚灵王接见。这种情况下,不接见是对的,但也不能总让他在一边凉快,伍举请求辞谢世子佐,也就是要他回宋国去。楚灵王于是派使者对世子佐说:寡君正好在武城有宗庙之事,要将打到的猎物敬献于列祖列宗,谨此辞谢,请以后再见。这真是有礼有节,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客气了。可是,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

徐子,吴出也,以为贰焉,故执诸申。

楚子示诸侯侈,椒举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诸侯礼也,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为仍之会,有叛之。商纣为黎之,东夷叛之。周幽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诸侯汰也,诸侯所由弃命也。今君以汰,无乃不济乎?”王弗听。

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谏,不过十年。”左师曰:“然。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

与会的诸侯之一徐子,其母亲为吴国公主。吴国和楚国世代为仇,楚灵王以为徐子有二心,所以在申地将他扣留。

就这么一件事,楚灵王多疑、骄纵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前功尽弃。伍举赶紧劝谏:“六王(夏启、商汤、周武王、周成王、周康王、周穆王)、二公(齐桓公、晋文公)之所以成大事,是因为能够以礼对待诸侯,因此诸侯也愿意为他们卖命。夏桀举行仍之会,有缗氏叛变;商纣举行黎之,东夷背叛;周幽王举行大室之盟,戎狄部落反水,这都是因为对诸侯展现了骄纵任性,所以诸侯废弃了他们的命令。现在您这样任性地对待诸侯,恐怕不会成功吧?”楚灵王不听。子产见到向戌便说:“我不再担心楚国了。这个人蛮横无理而且刚愎自用,听不进好话,横行不会超过十年。”向戌以为然,而且说:“不乱搞十年,他的罪恶就不会远播。老天总是让一个人恶贯满盈然后再抛弃他。反过来说,善良也一样,德行远播然后兴旺。”

西方人说,上帝让谁亡,先让谁疯狂,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秋七月,楚子以诸侯伐吴。宋大子、郑伯先归。宋华费遂、郑大夫从。使屈申围朱方,八月甲申,克之。执齐庆封而尽灭其族。将戮庆封。椒举曰:“臣闻无瑕者可以戮人。庆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从于戮乎?播于诸侯,焉用之?”王弗听,负之斧钺,以徇于诸侯,使言曰:“无或如齐庆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庆封曰:“无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围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诸侯。”王使速杀之。

楚灵王想在诸侯面前耍威风,拘留徐子只是前菜,主菜还在后面。

七月,楚灵王带着诸侯联军讨伐吴国。宋国的世子佐和郑简公先行回国,宋国的华费遂和郑国的大夫们追随楚灵王。军事行动进展顺利。楚将屈申围攻朱方,八月攻克,俘虏了逃亡在此的齐国叛臣庆封,并诛灭其九族。

楚灵王认为这是一个树立正面形象的极好题材,命令在诸侯面前公开处死庆封。伍举再次劝谏:“下臣听说,自己没有缺点才可以诛戮别人。庆封就是因为违抗君命,所以才流落到这里。他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假如他不听话,反而在诸侯中间造成不好的影响,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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