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李年昕再次陷入过去的回忆中,她其实对自己父母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在睡梦中都会格外清晰地浮现出来他们的脸。
明明已经放下了对父母之间的执念,但却仍然无法摆脱他们对自己的烙印。
小时候,父母忙于生计将她独自锁在家里。
吃着已经味觉麻木的剩菜剩饭,看着电视机里仅有的几个频道。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孤独,是一种渴望得到另一个存在体理解自己孤独的欲望。
当她深夜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面对月亮时,总是喜欢在心中编造一个个小故事,并将想象中的人物视为自己的朋友。
这里的学校离家远,周围的孩子住的地方也都相隔甚远。
以至于她对虚构的朋友更加珍惜,甚至如对待真人一样为她们设计好名字和性格去交流。
即使长大后进入初中,家里也搬家来到了更热闹的居民区。
她有了真正可以交流的朋友,她仍然选择将最私密的秘密告诉那些想象中的朋友。
对她来说,那些童年被信任的人背刺的经历,让她很早就明白了。
只有那些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的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偶尔,会有人觉她的异样,嘲笑她过于自我封闭,称她为"怪胎"。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并不是耀眼的存在,如尘土一样无人问津,"怪胎"就"怪胎"吧!
至于她的家庭,与网络上所描述的一样:"欠债的爸,病重的妈,破碎的她"。
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如果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那真可谓是"五毒俱全"了。
不过她还是感恩父母没有再生,不然怕是童年的痛苦会翻倍压在自己身上。
从小在父母失败的婚姻中当做出气筒长大的她,早就学会了不去在意旁人对自己的挖苦指点。
尖酸刻薄如汽笛声般尖锐的争吵声是自己的摇篮曲,时不时飞来飞去的锅碗瓢盆是家庭日常表演节目。
小时候的李年昕还是个挺e人的小姑娘,脾气火爆还胆大无畏。
今天偷摸拆了隔壁李奶奶家的三轮车,明天就敢爬房前的大树去掏鸟窝。虽然后来她变得怯懦麻木,但骨子里伸张正义的热血基因还没有缺失。
虽然经常被父母打骂,但皮糙肉厚的李年昕毫不在意。
她当时的认知里告诉自己,每个小孩都是这么被父母打骂过来的,所以她被这么对待也是正常的。
直到她再大一点,开始频繁和其他亲戚的孩子逢年过节凑在一起吃饭时。
她才明白课文上的青蛙住在井底那么久,为何不敢出来看看小鸟描述的广阔天空。
因为不敢面对突破自己认知的现实,打破了自己构造的乌托邦来强迫自己去否认。
她第一次吃到很多原来没有吃过的零食和菜肴,看见了许多原来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玩具和游戏。
也知道了原来有的父母在孩子不小心打碎碗,是不会被扇巴掌的。更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被污言秽语包围。
亲戚家女孩穿的那件漂亮的小裙子,她只在电视机的广告上见过。
飘逸的裙摆如耀眼的宝石引诱着她,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两下。
却被刚刚还面对大人满脸笑容的小女孩,转身换成一脸厌恶的拍掉她的小手。
她偷偷收起手背到后面,转头看向饭桌上沉默寡言的母亲。
不理解为啥在家嗓门大、又话多的母亲在饭桌上沉默寡言。
长大后她才明白,因为没有穷而没有底气在生活更好的同族人面前释放。
甚至于家中一些资源还需要靠亲戚的施舍才能获得,所以李年昕还被从小逼着去学会看人脸色。
哪怕她被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孩子所欺负,但得来的也只是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输出。
“你看xxx,学习好,特长还多你呢?不要惹事就行了,让我少操点心吧!”
想要寻求安慰的心一下子缩回龟壳里,李年昕想起自己也曾哀求过母亲想要学跳舞。
但母亲却因为课价太贵而拒绝,但父亲却可以转身拿着大于自己舞蹈课几十倍的资金,去做那些血本无归的投资。
转身父亲还要加个失败的原因归结在她和母亲晦气的命格上,大吵之后的母亲却照旧把钱拿给父亲。
后来母亲甚至以物价上涨为理由又一次压缩了李年昕的衣食用度,那一年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一双元的运动鞋母亲大庭广众斥责她的败家与不体谅父母之苦,但转身母亲为侄子买下oo元的鞋子。
亲戚半推半就的说着也要为李年昕添置新鞋,母亲却随口说道“她哪里穿的出去这种鞋,回来去特价区给她随便添置一双就是了。”
偶尔她也会眼馋着身边的同学去出去玩,即使母亲有时会嫌弃自己的过于宅家,让她出去和同学多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