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牙摇了摇头道:“没有。”
齐桓公叹道:“寡人尝鸟兽虫鱼之味几遍矣。所不知者,人肉味何如耳。”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易牙退下之后,就这个问题想了一天一夜。是的,通过竖貂所荐,又通过这几个月的辛勤劳作,我已经得到了齐桓公的信任。信任有什么用?我的目的是做官,是大捞一把,是光宗耀祖。为做官,竖貂不惜去势
去势:割去生殖器。,弄得不男不女。不就一个孩子吗?我的孩子又不止一个。且是,我若因此进一步获得了齐桓公的信任,还怕没有官做吗?有了官,还怕讨不来美妾吗?只要有了美妾,还怕没有孩子吗?有道是“舍不得孩子打不住狼”,就这么定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掂了一把切菜刀,跑到院子里,半蹲着身子磨了起来。
“霍霍霍——,霍霍霍——”
“霍霍霍——,霍霍霍——”
更深夜静,磨刀声格外刺耳,甚而有些瘆人。娅子有些睡不着了。娅子是易牙的妻子。她爬下床,来到易牙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虎子他爹,深更半夜,你磨刀做什么?”
易牙没有回答,把刀拿起来用拇指试了试刀口,然后又把刀口按在磨刀石上磨起来:
“霍霍霍——,霍霍霍——”
娅子忍不住又向他问道:“哎,你咋不回我的话呢?”
他头也不回道:“啰唆球哩,睡吧!”
她如实回道:“我睡不着。”
他道:“睡不着你就站着。”
她果真站在那里,一直等他把刀磨好。
他收起刀,拉娅子坐下。柔声问道:“虎子他妈?你想不想让我发财?”
她道:“想。”
他道:“你想不想让我做官?”
她道:“想。”
他又道:“我不当官你还能不能享荣华富贵?”
她道:“不能。”
他继续问道:“那我如何才能当上官呢?”
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道:“你应该知道。”
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诱导道:“官是怎么来的呀?”
她道:“国君封的。”
他道:“咱不设法讨好国君,他会封咱官吗?”
她道:“不会。”
他道:“你知道竖寺人是怎么讨好国君的吗?”
她道:“我知道。”
他道:“怎么讨好的?”
她道:“自己请求去势。”
说到这里,娅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问道:“你,你难道也要去势?”
易牙一脸讥讽道:“我才没有他竖貂那么傻呢!去了势,还怎么和你睡觉?还怎么纳妾?”
娅子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磨刀做什么?”
易牙朝屋子里望了一眼,小声说道:“我想把咱虎子杀了。”
娅子惊叫一声:“你,你为什么……”
他忙用手将她的嘴巴捂住,一脸惊慌道:“叫什么叫,你害怕虎子听不见吗?”
“你,你为什么要杀虎子?”这声音是透过指缝传出来的,且带着哭腔。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要讨好国君。”
她反问道:“虎子同国君有仇?”
他道:“无仇。”
她道:“有冤?”
他道:“无冤。”
她道:“虎子既然与国君无仇无冤,何以要杀他讨好国君?”
他道:“实话给你说,国君想吃人肉。”
她道:“你怎么知道国君想吃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