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笑呵呵的,“你这嘴也太挑了些。”又让丫鬟去厨房另外一份少糖的,“给你们当点心吃,你张姐姐已经好几日没来了吧,可是生病了?”
张瑞锦前两日告了假,没来林家上课,林安安和林玉还结伴去探望了一回,见她白了脸喝红糖姜水,林玉还懵懂,林安安却已经知道了,张瑞锦来了初潮,身子不舒服。
林安安低着头在林老太太耳边小声说了,林老太太笑眯眯的道,“你张姐姐是大姑娘了。”
林安安意外的是她还以为月事在古代是一件很羞于齿的事情,但古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大方,知道张瑞锦来了初潮,林四奶奶还派了人送了红枣阿胶去恭贺。
来了初潮,就代表着小姑娘成为大姑娘了,能够嫁人生子了。
林老太太拉了她的手,问道,“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这几天忙着看厨房的帐,先生布置了许多功课,我看家里的荷花快开了,还打算过几日去捡了做荷花茶。”
林老太太却道,“剪着玩也就罢了,荷花茶不准多喝,连你姐姐也一样,那东西性寒。”
“知道了。”
林安安陪着林老太太说了会闲话,等老太太去佛堂,她也带着丫鬟去上学,在九曲桥的时候就碰到林玉,两人牵了手一起走,等下了学再一起去正院吃饭,这几日林文骞在家,林玉和林璟就在正院用饭,而林安安就陪着林老太太。
日子就是这般,习惯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等张瑞锦回来便是三人一起学,今年夏天倒没有往年炎热,下了好几场雨,连林老太太都没有去山中小住,等过了秋分,便很快到了中秋节,林文骞赶回来一家人一起过了中秋节。
家里两个女儿,林四奶奶对中秋祭月就格外重视些,前几日就开始准备,到了八月十五那天,香案上摆了月饼、西瓜、红枣、葡萄,还有自家酿的桂花酒,由林老太太领着家里的女眷在花园里祭月,丫鬟婆子们也可以能一起拜一拜。
花园里挂了许多花灯,林文骞还特意给三个孩子都买了兔儿等回来,林玉拧了兔儿灯打量,“爹还把我们当小孩子一样哄。”
林文骞嘿嘿笑,“你们再大,在爹面前也是孩子。”
林安安抿了嘴笑,每年林文骞都会给他们三姐弟送兔儿灯,倒成了一种惯例了。
在水阁里摆了月饼水果,边聊天边赏月,花园里的一株桂花开了,顺着夜风飘来阵阵香味,借着月色林璟背了好几首中秋的诗,林安安抚琴演奏了一曲《秋宵步月》,林安安的琴艺经过大半年的练习进步非常大,指法刚柔相济,缓急有度,从容不迫,弹起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林四奶奶听得出神,琴声停了许久才回过神,“安安的琴进步很大。”
林四奶奶自然是不会弹琴的,但却会听,林安安的琴声让人觉得风韵清远,听了让人忘却烦恼,沉醉在乐曲中,仿佛在月光下悠闲漫步在庭院中,心中无比宁静。
林文骞也有同感,林安安在琴上面确实有天赋,一样的曲子她弹起来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大概像了她的母亲吧。
沈家人也在赏月,沈大奶奶因为沈泉的归家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东西,沈泉在书院已经读了小半年,书院里的先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在那里沈泉能够更全面的学习经义、杂文、律法、策论等,以前于先生无法解答的东西也能得到很好的回答,收获颇丰,而且书院里还有其他的学子,能够相互交流,大家经常会相互请教,比起一个人学又多了个渠道。
唯一让沈泉比较困扰的就是他年纪比较小,大部分学子的年纪都比他大,难免有些说不到一起,所以沈泉的好友并不多。
书院中秋也放了几日假,沈泉便回家探望父母,以慰父母的思亲之情。
借着夜风,林安安的琴声越发悠远,沈泉听着入了迷,不由自主的用指节在膝盖打着拍子,君子六艺中的乐,沈泉便选了琴,自然能听出弹奏的人琴艺还算不得精湛,但曲风却很舒朗。
一曲终了,大家才继续谈笑,沈泉便问猫儿,“刚刚弹琴的是安安?”
“大哥耳朵真厉害,这也能听出来,二姐的琴弹得不错吧。”
“嗯。”沈泉点了点头,嘴角含笑,“确实不错。”
才几个月不见,安安妹妹的琴艺进步非常明显,他之前也听过林安安弹琴,怎么说呢,有点笨拙的可爱。
过了中秋,秋意渐浓,早晚都开始有了凉意,到了重阳就在荣禧堂里搭了九花山子,在院子里搭了架子,上面摆了几百盆菊花,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菊花争奇斗艳,林安安在这呆得久了也认得一些,如一斛珠、桃花扇、蜜连环、潇湘妃子都是寻常,还有玉蟹冰盘、绿牡丹、凤凰振羽、墨菊等名贵菊花,这些菊花都价值不菲,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过了重阳,很快就到了林安安的生日,因为不是整生日,照样是一家人吃碗长寿面,这一年竟过得这样快。
等进了腊月,林家族里出了一家大事,离家多年的老七林文武居然归家了,他自从欠了赌债跑了之后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在外面了,如今回来却带了一大堆的东西,衣服穿着也很体面,一副衣锦还乡的气势。
林文武当时离家的时候小儿子还只会含糊的喊爹,现在都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林七奶奶这些年更是吃了不少苦头,见着林文武归家又哭又笑,家里的老宅已经被抵了赌债,现在一家子人住在一个小院里,林文武看着妻子儿女倒是落了泪,这些年妻子儿女受了委屈,妻子头上居然都有银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