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街角的海鲜带大排档,四人小分队终于在g城“团聚”。
木质条凳、桌椅,透明一次性塑料桌布上,烤得金黄酥脆的肉串、牛油、鸡枞菌,撒上孜然粉在火红的炭烤炉架上,刷上一层清油,在一片烟熏火燎中出“吱吱”声响,南方烧烤比北方更注重调料多样性,辣椒粉、孜然粉、五香粉、小葱香菜满满一层撒过去。咬进嘴里满口流油,搭配冰镇啤酒一口下肚,快活似神仙。
林臻东被哥哥们簇拥围坐着,却是心事重重,一改在队里没心没肺撒娇、胡闹,显得异常沉默。
他们白天一起回省队报到,又一起回一趟少年宫当年练球的球馆,老头已经退休,却也相约在球馆等着他们,少年宫的乒乓球馆还在原地,只是硬件早已翻新,据说是严家出资捐赠修缮。记忆里那种老旧的墨绿色纱幔窗帘,更换成了米黄色的全自动百叶帘,全新双鱼的球台,黄开裂的木地板早已不见踪迹,铺上了日本进口的高级专用地胶……
球馆里专注训练的球童,与世界冠军不期而遇,自然兴奋又激动,纷纷停下训练,如离巢的鸟雀般的一股脑涌上来索要签名,林臻东流水般签了一阵子,不动声色地退到高远、星宇们身后,神隐般消失在人群。
他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过那段熟悉的林荫道,来到艺术中心练琴房,幼时他初见默君,就是在这座碧绿琉璃瓦与白墙、红窗棱组成的白房子里,那时的她瘦瘦的肩膀、瘦瘦的手臂,黑色的阔腿丝绒长裤因为炎热撩起,露出一截如藕节般皙白的小腿。拉琴时的神态异常专注……
林臻东的意识从记忆里被拉回来,走到琴房门口,迎面门廊卧着一只虎斑纹的小猫,一双温柔的深绿色的眼睛被黑色的眼线围绕,慵懒地躺在那里,见到他立即喵喵叫起来,起身走向他。
它仿佛在这里等候他已久。他蹲下来,它顶他的球鞋,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温热的肚子轻轻蠕动。他小心抱起它,抚摸它圆圆的脑袋。猫咪看自己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何默君。
琴房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架老旧的星海钢琴,在斜斜射下的阳光中,散柔和的光泽。他的记忆穿越时空回廊开始飞回退,年幼的默君,好像是四年级的样子,低头沉浸式地推弓、拉弓,神情专注,细密修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上完整整一天的训练课,早已精疲力尽的他,选择放下厚重的黑色书包,仰躺在琴房的木地板上,耳边回荡着默君悠然缓慢的琴音……
岁的林臻东,闭上眼睛,回想他们彼此曾经有过的,也已经有这么多了。
被退回省队,白天初到省队报道,眼见许多曾经熟悉的面孔,还有些青涩的小队员,大家的目光投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除了好奇、更多掺杂着幸灾乐祸的复杂成分,当年眼见他北上赴京的队友,无不艳羡,纷纷讨好巴结,指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虎落平阳”,眼见场内的一个个昔日队友兄弟,现在都鼻孔朝天,恨不得装作素昧平生的“路人”……
眼前种种,历历在目,着实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林臻东自负久经大赛生死搏杀的考验,成败总在一念之间,早已练就无坚不摧的稳定内核,此刻才真实感受到,那些看似至关重要的决胜局,无数紧张到令人窒息的对决,与人心的善变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昔日目送自己离开的队友,如今陌生地仿佛素昧平生的路人,简单挥手打个招呼,都算是给足体面的客气。
“你要习惯,趋炎附势、趋利避害,这才是人性。”文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以为这世道,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做到‘富贵不淫,贫贱不移’。
名义上回归省队,实际则是“冷藏”,对比在体工队、国家队连轴转的赛程。他回到g城近两个月,除了日常的训练课,竟没有打过一场比赛。
他自知对事业的追求、对冠军的渴望从未止步,越往上走,越感到高处不胜寒,胜的多了自然就会害怕失败,无形之中背负上了压力,想法多,球场上出手自然也就不干净了。
趁着被“雪藏”的低谷期,他开始加强填补自身打球的短板。当时,大球改革势在必行,他开始尝试提前适应o+球,旋转下降,对前三板的争夺也变得越来越凶狠,星宇、高远两个左横轮流陪他练习正反手交叉交换,跑动更快,击球的稳定行不断加强,他开始琢磨前三板的质量。经常在球馆一待就是一整天,下训也不急着回家,与兄弟叙旧宵夜,夜不归宿,在文轩、高远、星宇家轮流“蹭住”。
默君呆呆地放下手机,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与他的兄弟队友短暂通话,得到的回音永远是他已醉得不省人事,次日打电话,又借口训练短暂通话后即刻中止。
他在躲她。默君隐约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偏执,那种精神层面的洁癖,无论嘴巴说得再无所谓,无论自己怎样解释转圜,他依然无法迈过自己心头的那道坎——就是何默君作为言子夜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的身份。
但她和他一样,有一样的傲气和倔强,明明自己已经再三道歉,做小伏低求他理解,甚至誓会尽快取消与子夜的婚约,可他怎么就一点都不能理解、包容呢。
两个人开始冷战,她固执地选择不再联系他,任由他如同无家可归的“浮萍”在外游荡,天真地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自己想通了自然会回来,重修旧好。
可与言子夜正面冲突的针锋相对,却着实让两人的的关系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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