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都一上午了也没绣几针,真是难得见您偷回懒儿。
可得小心等回头霜霜问您要帕子了,您交不出来!”
青竹给林姨娘端过茶盏来,略带打趣道。
拿着绣针呆的林姨娘回神,接过茶盏,笑意盈盈,
“我瞧着,自霜霜脑疾痊愈,你的话也跟着多起来了。
以前你可是最严肃不过的,如今竟也会说顽笑话了。”
青竹轻笑,拿过旁边的披肩给林姨娘披上,
“主子这是嫌奴婢聒噪呢,那奴婢以后可再不敢在主子跟前胡言乱语了。”
林姨娘眉眼弯弯,
“你这是哪里话,我正喜欢你这样呢,多有朝气!
以前总是像大夫人跟前的嬷嬷似的,铁面无私的样子,生怕镇不住底下的人一般。”
青竹收了笑,看着林姨娘的眼睛,认真道,
“还真给主子说着了,奴婢的确是怕太过和善,叫人小瞧了。
人善被人欺这事,在大学士府的时候奴婢就深有体会的。
在底下的人看来,主子平易近人是主子的驭下手段,单看主子的态度,他们是不敢轻易下定论、动什么歪心思的。
可若主子慈悲、奴婢作为主子最贴身的人也同样好说话,那就难保他们不会起欺主的心思了。
主子本就在这将军府不掌权力、孤立无援,要是奴婢再露了怯,只怕主子再难站住脚了。
往远了想,等这后院又进了新人,咱们落枫院更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这等杞人忧天、未必尽然的事,奴婢不舍得主子操心,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替主子分忧。
所以,唯有奴婢素日里对人不假辞色、守正不阿,旁人才不敢在主子跟前造次。”
林姨娘还从未听青竹跟她如此袒露心扉过,且青竹说的话又与林霜霜的话如出一辙,内心一时大为触动。
这几日她一直为这事忧心,这么多年逆来顺受惯了,根本不确定到底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因着青竹自从到了她跟前便一直办事妥帖,颇得她信任,她就忍不住想听听青竹的意思,
“青竹,你是不是也觉得霜霜的想法对?
来到这深宅后院,再难独善其身。
若不争,连身边的人都要跟着受欺负。
我好似已经能体会到些我姨娘的身不由己了。
可如我这般地位低下之人,也能肖想将军府主母之位吗?”
青竹上前接过林姨娘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恭敬道,
“主子,您若是问奴婢,奴婢不敢欺瞒,奴婢觉得霜霜的话对。
您别忘了,您可是大学士府的小姐!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您若是地位低下,那让奴婢们低到哪里去?”
林姨娘嚅嚅道,“虽说如此,可我毕竟是庶女”
青竹摇头,直言正色,“主子,要叫奴婢说,您这么想都是被大夫人给打压的!
您久在深宅不知道,就算您是庶女,可到了外面,也是比许多小官家的嫡女都要尊贵的。
有些事,奴婢以前不说,是怕污了您的耳,平白惹您伤心。
可既然今日您问起来了,那奴婢就跟您说些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