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傍晚,只在落叶中藏了不到两个小时,艾拉就觉得温度越来越低,而那个怪物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
不仅仅是周围的温度,艾拉的心也慢慢冷了下来。
难道真的是我自己吗?或许只有在我睡着的时候,那个怪物才会出现,没错,我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行动,吸血,也许连翎也会遇到危险……
这时,在落叶下,艾拉感觉一只温暖地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她浑身一震,随之冷静了下来,打起精神再次看向前方。
夜色渐深,林间可见的只有暗淡的几点星光,因为气候的关系,顺应翎呼唤而来的大多是些乌鸦之类的留鸟。它们停在枯枝上,发出人类嘶哑笑声般的怪叫。
忽然,艾拉似乎看见远处的黑影晃动了一下,那似乎不是错觉,因为那比周围的夜幕更黑了一些。
那是一个全身覆盖在黑袍下的人,他咏唱了一个艾拉没有听过的咒文,那些乌鸦纷纷像被石化了一样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艾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怒意,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那些同学和高年级的人当成怪物,而幕后元凶却还敢大摇大摆的出来做这些可怕的事。委屈和愤怒瞬间压抑住了她内心原本的一点恐惧。
艾拉悄悄摸出了赫尔墨斯之眼,她单薄的身影渐渐在镜面上勾勒出来,庞大的魔力开始逐渐汇聚。
她猛然从枯叶堆中窜出,咒文已经瞬间在她的脑海中和魔法元素完成了联系,她用古代如尼语念出了自己第一次在寝室完成的咒语,也是她目前所了解的少数攻击类咒语之一:
“火焰!“
炽热粘稠如熔浆的火流从艾拉的掌心中喷涌而出,但在它们飙射到黑衣人身边之前,艾拉就念出了第二个音节,
“希格尔!“
那是她在咒文课上所学到过的最高级咒文,含义是太阳。
一个惨白色的光球在她的头顶升起,发出冰冷的光。原本应该是金色光球的魔法因为艾拉的魔力属性转变成诡异的惨白色,少了原本应有的神圣气息,平添了几分邪异感。
她的身体随之漂浮向半空,一道道惨白的火流如蛇般席卷向前。
翎刚从枯叶从里爬出来大半身体,一时间竟然忘了站立起来。换成任何一个魔法师在这里都会感到惊讶,使用魔法不是像故事书中一样,简单的念一个咒语,或者挥舞一下魔杖。每次使用咒文,都要在脑海中构建魔法联系,那从本质上是对自身理智的摧残。而艾拉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念出了一个又一个咒文,也许心智强大的老年巫师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就算她立刻变成疯子,或者失控变成怪物也不奇怪。
黑袍的人影原本就因为有人突然出现而动作一滞,当他看清黑暗中两个学生之后,面前就已经是铺天盖地的红白两色。
火焰的风暴尚未熄灭,影子便狼狈的横窜而出,开始向树林的阴影里快速奔跑。
“别逃!“
艾拉愤怒的喊着,追了出去。
第十六章不杀
深夜的林间能见度很差,艾拉只能看见那人模糊的影子。
女孩踉跄的在林间追击,快速用手拨开眼前的灌木,不时对前方丢出一个火球,火光在短短的一撕开黑暗露出前方的道路,但随之转瞬即使,被潮水般的夜色再度覆盖。
翎的速度更快,她很快从身后超过了艾拉,身手敏捷的在树木间穿梭。每一次借力,都能窜出不短的距离,看起来要不了几步就能追上那个黑影。
黑影从火海中冲出,明显受了伤,步伐有些不稳。
艾拉逐渐冷静下来,心里升起一些不安,那个会施展石化术的成年魔法师没有理由会害怕她们,虽然只打了个照面,但那看起来无疑是个人类,或者说人型生物。不管是哪一种,能使用石化咒文的它都不应该害怕两个小女孩魔法学徒。
也许只是因为,那个生物担心魔力波动会引来学校的执法队。艾拉按捺住内心的些许动摇,开始准备咏唱下一个咒文。
这时翎已经追上了黑影,她抽出哥萨克的短剑,那把钝刀或许削不了苹果,但对魔力充沛的法师来说却是天敌,它像热刀割开黄油般毫无滞涩的刺入了人体。
艾拉清楚的看见那把短剑透过了黑袍人影的肩膀,但翎却惊恐的倒退几步。
“艾拉,不要过来,这是个陷阱!”
但已经晚了,艾拉此时距离翎还不到两米,那个黑袍人向后倒在地上,露出它的脸。
那是一个在带着纸质笑脸面具的稻草人。
一张满是嘲讽意味的诡异笑脸。
——
艾拉顿时觉得如坠冰窟,惊得退了一步,她突然从身后感到一阵魔法波动,正想要扭头丢出一发火球,但只来及转过一半,就感到身体变得滞涩。
艾拉眼前的事物像是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玻璃,全身都像是缺少机油被卡住的轴承齿轮,似乎连血液都要凝固了,接着,她和翎一起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艾拉惊怒无比,这种绝望感和恐怖感,她只在工厂得怪物身上感受过,那些融化的血肉和人体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开始后悔,早知道得话,那些误会和流言随它去就好了,那并不能影响什么,克莱斯特也不会因此开除自己,圣诞节就要到了,尤瑟夫也要回来了,自己还没有把他和阿道夫,还有自己室友得圣诞礼物送出去。
对了,翎,翎现在也在这里,她是一直相信我的人,拉我一起去食堂偷东西,一起上课,还为我准备了仪式魔法来解除嫌疑。是我害了她,如果可以得话,能让她一个人活下来也好。
艾拉想到这里,开始拼命得想念出什么咒语,但不仅她的舌头,就连思维也开始变得滞涩。没过多久,眼前就只是一片青灰色的雾气,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就像是陷入了梦魇,知道自己醒来,却无法移动,无法思考,无法睁开眼睛。
先是渐近的脚步声,艾拉的心跳快的吓人,她感觉有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脑,那大概是一根坚硬的金属手杖或者别的东西。
我要死了吗?
随着脑后的压力变大,这个念头在艾拉的脑中变得清晰,她虽然只能冒出几个简单的念头,但生命的本能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死亡。
但那股重压不再加强,艾拉感觉手杖离开了自己的头部。脚步声渐渐变远,她听见了那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那股刺人的杀机确实已经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