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祈安没有动。
“安儿!”忠勇侯皱了皱眉,忍不住催促道,“到了这一步,难道你以为还有后悔的余地吗?你也是皇子,继承皇位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犹豫的?”
虞祈安长睫颤抖。
相较于父皇,他更爱母妃。贤妃无宠,皇帝虽然努力端水,但也只是端水而已。对孩子们终究有的爱,有的更爱。
父皇的孩子很多,可是母妃……只有他一个。
他没有选择,别无选择。
父皇跟母妃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他选择母妃。
可是,可是……
“您说过,不会伤害他们的。”虞祈安颤抖着声音道。
忠勇侯冷笑一声:“你就算想放他们一马,难道他们就会饶你一命吗?别傻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看着受了很大刺激的外甥,忠勇侯不由得放轻了嗓音,温和地道:“今日舅舅就教你为君的第一课,切忌优柔寡断……只要轻轻抹一下他的脖子就行,剩下的人,舅舅来帮你解决。”
虞祈安还没动,虞清颜举手打断他:“我还有个问题——楚将军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她查过楚枫烨,都快查遍他的祖宗十八代了,也没查到跟忠勇侯有什么关系,顶多也就是邻里街坊、住得近而已。
可是邻里街坊,用得着为对方这么卖命吗?
就算是因为痴恋秋言蕴而爱屋及乌,拼命帮助心上人的父亲……可是楚枫烨显然深得忠勇侯信任,只有楚枫烨知道真正的boss是忠勇侯。
甚至楚枫烨听到忠勇侯说起秋言蕴真正的死因,他也并不意外,显然也是知道他的心上人并不是皇帝杀的,之前说的那劳什子为心上人报仇,就是个造反的借口。
可忠勇侯那么谨慎,怎么会如此信任女儿的一个爱慕者?
忠勇侯咬了咬牙:“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死到临头了,还不许做个明白鬼吗?”
忠勇侯嘴角抽了抽,瞥了眼看样子还得再纠结会儿的外甥,解释道:“……枫烨是我义子,他叔伯觊觎他爹留下的遗产,欺负他年纪小苛待他,是秋家让他吃饱穿暖——还有问题?”
虞清颜摇了摇头,“没有了。”
忠勇侯正想再说些什么,秋容却道:“我倒是有个问题。”
忠勇侯:“……”
秋容看向倒在地上毒的摄政王,疑惑道:“你真的认为席月棠是被皇上杀的吗?”
毕竟她在摄政王府待了二十年,谢苍即便不喜欢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也将谢苍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若说一开始,谢苍会被忽悠挑拨,认为是皇帝杀了他的心上人……这秋容相信。
可是到了现在,他俨然已经知道他被忠勇侯利用了……他难道不怀疑席月棠的死,另有蹊跷吗?
摄政王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他的儿子谢云淮。
谢云淮也没有说话,看向了……
高堂之上、站在皇帝身边的虞清颜。
虞清颜微微点了下头。
谢云淮站了起来,平静道:“我娘是你杀的。”
秋容微微诧异,还不等说些什么,那已经中了毒、身软无力即将见阎王的小崽子却不知怎么做到的,转瞬间闪身到她的面前——
“铮!”
长剑出鞘,秋容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凉。颤着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抹了一手血。
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忠勇侯震惊地看着这意料之外的一幕,而地上气若游丝的摄政王亦是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剑劈向旁边的虞岳辰:“演了这么久,可憋死老子了!”
虞清颜急出了尖锐的爆鸣:“等一下摄政王!!宸王是自己人!”
摄政王及时收住了剑,挠头嘀咕之前也妹跟他说哇……不过儿媳妇儿说是自己人,那就是吧!
于是摄政王举着剑,转头杀向将忠勇侯护在身后的楚枫烨。
站在虞承屿身后给他推轮椅的谋士张全也没反应过,忽然察觉到轮椅一轻——瘸了好几个月的太子殿下竟站了起来……转身单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张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说在北狄的时候,是他将虞承屿救了出来。可是他的脖子已经断了,再也不出任何声音,顷刻间便咽了气。
“啧。”虞承屿身高腿长,居高临下地望着张全扭曲的死状,嫌弃地用帕子擦拭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