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与花厅相连,被请来的几个老管事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早就在张管事进门开始,便对他言语无状的行径愤懑厌恶。
这下听到洛玉书拿住了他的错处,都颇为高兴,那冰窖的冯管事更是跃跃欲试,想要跟这姓张的当面锣对面鼓的算个清楚明白。
不多时,便见春柳进来请了冯管事去花厅议事。
张九见来人是位个子不算太高,中年福的男子,并不是他熟悉的冰窖管事,当下心中便打起了鼓。
但面上却还强撑说道:“这位不是的管事,二姑娘可别被有心之人蒙骗了。”
洛玉书淡淡一笑,说道:“这位是总管京内京外‘梅元冰窖’事宜的冯管事,你说的那位不过只是个小掌柜,在年初时便被查出犯了事,此时怕是还在衙门的大牢里待着呢。”
崔家产业众多,商行店铺不仅会有掌柜、伙计,并且还会有大管事经管几间到十几间这样的商行店铺。
每月管事将分账汇成总账再转交到崔氏手里,后转给了洛玉书。
这些年崔氏不在京中,管事们只能利用书信与她往来,每每提及侯府欠的银两时,崔氏都会听而不闻,时日久了,管事们便也不再提及。
这也让一些小掌柜有了空子可钻。
但自从洛玉书接手后,便开始彻查,这里不乏朱氏、张氏的人。
洛玉书可不会像自己母亲那般柔弱好欺,将吃里扒外的人送官的送官,打的打,一个不留。
而‘梅元冰窖’的掌柜便在其中。
这也正是那些老管事佩服洛玉书的原因之一。
这招敲山震虎果然奏效,张管事立马如遭雷劈一般,顿时双目睁大,嘴巴微张。
洛玉书也不管他此刻如何失态,只对冯管事递了上眼神,冯管事便心领神会的拿出账册双手交到春柳手中。
春柳笑着接过,放到洛玉书面前。
“据‘梅元冰窖’查账所记,去年府中购冰五千块儿,所得银钱六千两,前年五千四百块儿,所得银钱八千两。”
话音未落,便听‘啪’的一声脆响,洛玉书将账册重重合上,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眸光再不似往日那般和煦,转而变得冷凝且尖锐。
周身的气势更加不像豆蔻年纪的姑娘,倒像是个公侯王孙家的当家主母一般凌厉。
吓得张管事一激灵,后脊更是冒出许多冷汗来。
明明一个柔弱平顺的二姑娘怎的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
门外其他管事此刻也被吓得不轻,个个噤若寒蝉,再也窃喜不起来,心中直叫苦不迭。
“张管事,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账与冰窖的账目在银子上出入如此之大,是你疏忽记错了呢,”
洛玉书微眯了眯眼,声音骤冷“还是,这根本就是本虚账,特意拿来唬我的?”
前世洛玉书掌管张府中馈时,便从一个经年的老管事那里得知,账分两种,一种虚账是给她这个当家主母查账瞧的,另一种才是实账,给她的婆母刘氏看的。
起先洛玉书不知,只当张府进账不丰,为此往里搭了不少银子,直到多年后,她才知道,是自己太蠢。
这一世她学着精明起来,因此,一眼便看出张九所记的账目,不过是本虚账,真正的实账还藏在他那里,等着给他主子朱氏查看。
只是洛玉书这话,让张九倒吸一口冷气,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见自己猜中,洛玉书继续追问,“是我让人抓你去见官,还是你自己从实招来?”
这位二姑娘竟然连这些都知道,想来其它事定也瞒不过她。
张九两肩一松,颓然道:“二姑娘好眼力,这本确是本虚账,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在账目上动了手脚,实账在账房里。”
洛玉书秀眉微挑,这张九居然没指认朱氏,她可不信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他必然是有把柄握在朱氏手里,因而将这些罪全都认下。
没关系,她可以找人查。
“张管事欺上瞒下,监守自盗,将他送到衙门,请官府查办。”洛玉书话音刚落,便进来几个家丁,将张九托了出去。
厅外的那些管事,个个都傻了眼,不是说招认了,就不送去见官,怎又变了?
就听洛玉书又问道:“府里的衣裳饰,都是谁经管采买的?”
闻言,这些人又小声议论开来,“看来,二姑娘这是要清理门户,接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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