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心虚道:“你是我妹妹,这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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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除夕夜,几个孩子凑在一块守岁。灯笼已经挂上,院中灯烛通宵不灭,黑夜也不似寻常那般黑。
江舟摇兴奋得不行,看着外面烟花四起,不免也起了几分心思。她晃着江行的袖子,道:“哥哥,我想去放烟花。”
江行很犹豫。
过年哪有不放烟花的。只是声音太响,江行怕吵到时鸣的耳朵,这才没有主动提起。
江舟摇眼巴巴望着他,江行再看看时鸣,进退两难了起来。
时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事的,哥哥,不用管我。你们去放烟花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啦。”
江行心里不是滋味。
哪有大家一起放烟花,竟然落下一个人的道理?但是就算带时鸣去了,她也看不到,反而要被吵得耳朵不舒服。
时先生看江行纠结,便道:“这样吧,我带着阿摇去放烟花。小行,你可以留下照看阿鸣吗?”
江行对放烟花没什么兴趣,自然可去可不去。再说了,有先生看着阿摇,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江行点点头,道:“可以的。”
时先生拿了一些烟花,带着欢天喜地的江舟摇,往别处放了。
就算走远了一些,放烟花的声音依旧不算小,震得人耳膜有点难受。江行问:“还好吗?会不会太吵?”
时鸣咬了咬下唇,面色有些苍白。她挤出一个笑容,违心道:“还好。”
江行早就练就了看脸色判断时鸣心情的绝技,知道小姑娘又在逞强,心疼尤甚。
他干脆伸手捂住时鸣的耳朵,道:“好啦,不要硬撑。要不要吃点干果?花生瓜子核桃酥什么的,我记得先生买了很多。”
时鸣恹恹的,道:“没有胃口。哥哥,放烟花真的很好玩吗?阿摇看起来很高兴。”
江行没觉得烟花有什么好玩的,只是烟花炸开的一瞬间会很感慨。他道:“烟花易逝,漂亮归漂亮,但不长久。我不喜欢。阿摇嘛,她那个性子,当然什么都想玩。”
时鸣道:“烟花转瞬即逝,人又何尝不是。年轻时再怎么美貌的人,老了色衰爱弛,不也令人惋惜?哥哥,你因为烟花短暂而不爱烟花,那人呢?”
江行一时语塞。
他被绕进去了,只干巴巴道:“……这是两码事。”
时鸣坚持:“这是一码事。”
江行对她的这番歪理邪说有点无奈,但貌似还挺有道理。他想了想,道:“漂亮的事物,没有人会不爱。我不喜欢的不是烟花本身,而是烟花的短暂,因为烟花持续的时间对我而言,真的太短了。”
只有一瞬间,还没咂摸过味儿来就没有了,江行确实不喜欢。
他继续道:“人不一样。一个美人,确实会有迟暮的一天。但等到美人迟暮,我不也一把年纪,变成了路都走不利索的老者?”
“等待美人色衰的时间对我来说,不算短暂。我认为的短暂与否,是与我自己的时间对比,而非别的什么。”
真是的,要是跟整个寰宇比起来,所有人都不过是一粒尘埃;就算是大海,是石头,也总有海枯石烂的那天。
耳边传来炮竹的声音,掺杂着江舟摇的笑声。
时鸣被他辩倒,也不恼,揶揄道:“好吧,哥哥真厉害,我说不过你啦。”
江行:“……”
感觉被捧得很高了呢。
江行摇摇头,笑:“你啊。”
同时鸣聊了一会儿天,小姑娘总算没那么紧张了,就是困,眼睛要闭不闭的,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
江行放轻了手脚,让时鸣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方便她有个支撑,醒了不至于太难受。
他裹了裹衣服,心想晚上确实有点凉。外面热热闹闹的,一直也没停歇。
江行也昏昏欲睡起来。
穿越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很少熬夜。古代的灯并不明亮,又贵,江行能省则省,基本上到点就去睡觉了。
除夕夜要燃蜡烛守岁。过年喜气洋洋,连蜡烛都是红色的。江行心想,要是再加点金色装饰,说这是洞房花烛夜点的,也不为过。
忽然一声惊叫划破夜空,在一派喜气中格格不入:“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江行一下子惊醒。
城中房子虽然多用砖石,但烧起来后果仍然很严重。外面,本来在放烟花爆竹的,在守岁的,听见了这声呼喊,一个个倾巢而动,赶着去救火。
江行心中着急,手上却轻柔。他推了推时鸣,道:“阿鸣,醒一醒。”
时鸣本来睡得就不是很沉,这么一推,醒得很快:“怎么了,哥哥?”
“外面有人家失火了。你在这里乖乖的,哥哥去救火,好不好?”
时鸣平日里善解人意,江行觉得她没道理留自己,因而这句话更像是通知。
他声音已经放得很温柔了,不料时鸣听了,竟然脸色煞白,一反常态,紧紧握住江行的手,道:“不要走。哥哥,不要走。”
这语气是江行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听着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江行心想,怎么回事?
阿鸣从来不会这样。加上之前游船的那件事,江行算是看明白了,阿鸣有的时候只是刻意示弱,而非真正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