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谦更加生气了,他一甩衣袖,坐在书桌前,随手拿了一本书册翻看,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那个女人,分明是去了北望山,怎么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他不对劲了呢。
管家行事十分麻利,请来了朱雀大街最出名的神婆。
他前脚才出门,还没有走到铺子,就迎面遇到了办事返回的神婆,也不等人家喘口气,直接请回了永宁侯府。
“侯府也是奇怪,做法事不是应该在出殡之前吗?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侯府的老爷和老夫人信这些,怎么突然就请了我这个老婆子呢?”
管家有点不满意神婆的话痨,但是,还是客客气气地说:“您还是少说几句,做好法事,赚足银子,大家都好。”
知道侯府的水深,神婆也不多问了,沉默着跟着管家,径直来到了菩提苑。
看着院子里碎裂一地还没有来得及清扫的瓦片,神婆抬起头,与大树上的黑乌鸦对视良久,手指不停地掐算,口中念念有词。
旁人不敢打扰,默默地站在一旁。
“近两日内,府邸可有血光之灾?”
管家有点诧异,毕竟,少夫人在大街上中箭的时候,神婆还在临镇做法,肯定是不知道当时的事情的。
“是的,少夫人受伤了。”
不一会儿,神婆交代的香炉、黄表纸、香烛、蒲团等物什都准备就绪。
管家按照要求还抓来了一只大公鸡,用麻绳捆着它的一只脚,绑在旁边的大树树干上。随即,管家退到角落里,沉默地站立着,似乎有点心事。
随着香火的弥漫,神婆也写了不少神符。
她一只手拿着一摞神符,缓步走到大公鸡旁边,奇怪的是,原本活蹦乱跳不服约束的大公鸡,突然就安静下来,一抬脚,就抖落了捆着的麻绳。
“开始,带路吧。”
大公鸡如通人性一般,趾高气昂地往前走,走到侯爷和老夫人的厢房门口,顿住了脚步,神婆就上前贴一张神符。
就这样,大公鸡走走停停,神婆也跟着贴了一路神符,将整个菩提苑贴了一大圈,直到手里空空如也,这才作罢。
神婆抓住大公鸡,走回神坛前面,对着香火作揖,又念念有词一阵,转过头,对着角落里的管家说:“拿菜刀来。”
但说无妨
手起刀落,神婆切断了大公鸡的脖子。
将鸡血倒在瓷碗里,然后走过去,将鸡血围着方才绑住鸡的大树洒了一圈。
“好了,让厨子把鸡子烧好,分给侯爷和老夫人食用,一定要吃光肉、喝光汤,事情就过去了。”
看见管家带着下人们离开,神婆洗洗手,将拉得有点虚脱的刘氏喊到一边。
“老夫人,有句直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刘氏微微靠着墙壁,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老奴掐指一算,侯府这一次的劫难十分凶险,看上去像是突如其来,但是从根本原因来看,也算是日积月累的怨气导致,而且,还是近段时日内的怨气。莫不是,侯府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看见刘氏要发怒,神婆急忙解释:“或许,是侯府在无意中……触怒了天意。”
刘氏略一思索,不再和神婆见气,还是有点担忧:“且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有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方才老奴杀鸡放血,就是以煞化煞,但是,治标不治本,老奴那就直言相劝,恳请老夫人从源头上化解。”
“什么意思?”
“解铃还须系铃人,比方说,世子爷这次遭遇不幸,他生前有没有什么债务需要还的,或者做了一些让人难受的事情,因为没有还清,所以不得安生。”
“他不能回来,让爹娘和娘子难受呢。”
“世子爷平时里有没有瞒着爹娘的事情,或者,和世子夫人闹别扭的事情?”神婆看着刘氏的脸色陡然一白,知道自已已经点在了痛处,遂深呼吸一口气。“是老奴冒犯了,只是揣测罢了,世子爷聪明孝顺,朱雀大街众所周知。那么,多余的话语都不说了,请侯爷和老夫人就按时用餐足以。”
刘氏久久都没有回神。
好一会儿,等她定住心神,回到厢房,将神婆说的一番话说给岳嘉鸿听。
原本躺在床榻上没有动的人,瞬间活络了眼睛。
“说到底,是我们无理在先,既然如此,我们寻个合适的时机,将那个孩子接回来吧。”
“一切都听老爷的。”
等到了饭点,厨房里传来烧鸡的香气,红素撇撇嘴巴,幸好大小姐提前几日就说把枫叶苑的小厨房搭建起来。
神婆肯定说了烧那只大公鸡分食,可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侯爷和老夫人都不曾想到过枫叶苑也分食。
“腮帮子都可以挂油瓶了,别在意那些,我们炖的母鸡汤不是更滋补吗?”李锦元招招手,只盛了一碗鸡汤,加了一只鸡腿和一些鸡胸肉,其他的,都给了红素和红叶。
相比菩提苑几个人食之无味的沮丧,枫叶苑这边可是谈笑风生,主仆吃得都很尽兴。
用过饭,岳嘉鸿的心病几乎全好了,顿时觉得精神抖擞,他扫了一眼神色憔悴的刘氏,内心微微有点不想继续看第二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