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脸一红,狡辩道:“我才没有偷听,我只是看你眼生,你神神秘秘把我二表哥关屋子里了,我守在外面,二表哥一喊我就冲进来救他。”
郑元都要被气笑了,反手指着自己鼻子,一字一句问道:“我?坏人?”
秋天理直气壮使劲点头。
郑元冷笑了一声,懒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裴宜则是严肃了神色,冷声对秋天道:“道歉。”
秋天眼眶一红:“我不!”
裴宜垂了垂眸子,再抬起时,眼神里多了些冷意,轻声道:“秋天,你一不认识郑元,二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凭什么自我推断他是坏人?凭什么对他言语冒犯?”
“他肯定逛过楼子!”秋天气得直跺脚,眼泪也掉了几颗下来,她用袖子一抹,大声道:“逛楼子欺负女人的都是坏人!”
郑元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道:“那个,你个小孩怎么能说这个。”
秋天冲他翻白眼:“你敢做不敢让我说啊?”
裴宜看着秋天,知晓这孩子从小跟她娘住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心理早就出了问题,原先还看不出来,郑元一来,倒是让她的这些问题暴露了出来。
十几岁的小孩正是受不得激也说不得的年纪,裴宜揉了揉额头,对秋天摆了摆手,道:“秋天你先出去,去外院,或者去杨婶家找钟月玩。”
秋天还想说什么,被裴宜一眼横过来,那眼神中的警告让她下意识一抖,有些害怕又有些慌乱,脑子下意识就听从了裴宜的说法,转身快跑走了。
“抱歉,这孩子……”
不等裴宜道歉,郑元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裴宜,我刚才不是说白光县有个最有钱的人吗,那人大家都叫他八爷,八爷背景不怎么正派,八爷孤家寡人,没娶妻也没子嗣,我打眼看着,你家小姑娘,眉眼间的神气可像极了那位八爷。”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家那小姑娘,可能身世不那么简单。”
裴宜没有丝毫犹豫:“不管她什么身世,她以前是她娘的女儿,如今是我裴宜的表妹,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会养着她。”
郑元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道:“问题不在这,而是那位八爷虽然没娶妻,但他相好的遍布整个白光县,大家都说,谁先怀上孕,谁就有可能被八爷迎进府里去。”
若是让那位八爷知道裴宜这里有个疑似他女儿的存在,那就算县令杜甫庆出马,也拦不住八爷来接女儿回府。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裴宜道,“也可能只是与那位八爷有那么沾亲带故的血缘关系。”
郑元笃定地道:“基本不可能,八爷三代内的血亲全死光了,九族灭门,懂吧?八爷是遗腹子,他娘是青楼女子,自己都不知道曾经与他爹有过交集。”
“八爷这相貌是祖传的,若不是因为这,八爷的身份也不会被确定下来,后来朝廷帮忙平反,八爷作为唯一的后代,那是干啥都一帆风顺,只要他不将把柄送到朝廷手里,朝廷就会对他视若无睹。”
裴宜揉了揉眉心,默默改变了他对秋天原本制定的教育计划。
麻烦事分能解决和不能解决,不能解决的也有不能解决的办法,若是秋天注定要回那位八爷那里,那他就得教导秋天如何在明刀暗箭中求生。
想到秋天前十四年的生活,裴宜心生无奈,老天爷怎么就逮着一个人折腾呢。
郑元也知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他道:“我回去后暗中查查你那小姑娘的娘,若是真与八爷有关,我建议你,不要和八爷硬扛。”
郑元说完,似是又想到什么,小声道:“要不你带着人小姑娘搬去县里住吧,这儿离钟家渔场那么近,若是不小心让那小姑娘伤到了,日后八爷算起账来,只怕不好应付。”
裴宜只是略考虑了片刻,便点头道:“好,正好你带了马车来,我这就收拾行李。”
说罢,他就开门去找秋天。
外院并没有秋天的踪迹,裴宜刚踏出自家大门,就在不远处瞧见了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个蘑菇的秋天。
秋天原本正边后悔着掉眼泪,边气愤裴宜为那个讨厌的人指责她,眼角余光瞧见了裴宜熟悉的衣摆,秋天猛地站起身,仰头望天,嘴里逞强道:“我不是在哭,只是眼睛被沙子迷到了。”
裴宜不信,倒是没拆穿,而是简短的说了他要带着秋天搬去县城住。
秋天猛扭头看向裴宜:“搬去县城?我们住在这不好吗?二表哥,我不想去县城。”
见裴宜平静的看着自己,秋天双手揪着衣摆,恳求道:“二表哥,你不知道,县里好多人都去过楼里,我不敢去县里,若是被认出来,我、我会连累你的……”
任何时候,人都是看不起青楼女子的,秋天在楼里看尽了众生白眼,她并不想对她那么好的裴宜也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裴宜恍然明白了为什么秋天会想去郑家砖厂,是试探,也是真心想远离他。
裴宜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笑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快去收拾行李吧。”
秋天拗不过裴宜,见裴宜铁了心要搬,她也只能回房收拾裴宜买给她的一应鞋袜衣裳,心里却是想的明白:若是二表哥不需要她抛头露面,那她就不出大门不见外人,总之不能被人给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