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伸出援手,也没有出言讥讽,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就这么看着周庭沅。
好冷漠啊。
周庭沅恍惚一瞬。
昏暗走廊里摇曳的灯影下,陆思辙站立着的身影交错晃动,和六年多以前他担忧的面庞逐渐重合。
明亮的阳光从休息室的窗户内透入,周庭沅的手腕酸疼得抬也抬不动。
“你怎么了?”
陆思辙蹲下身问他。
“没怎么。”周庭沅费力地动了动眼皮。
他将最后一支抑制剂向地上丢去,玻璃管砰地一声碎裂。
深蓝色的液体在地上流淌。
坠落
时间回到来到补给站的第一天。
那晚他们早早地休息。周庭沅很疲惫,沾到枕头后,很快便睡着了。
但第二天早晨他睁开眼时,整个身体却怪异地传来一阵酸软感。
周庭沅艰难地眨了眨眼,窗外阳光明媚地穿过笼罩在补给站外参差的树叶,刺得他有些迷糊。
怎么了?
他恍恍惚惚地问自己。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周庭沅的脑子里飞速掠过一些记忆里的碎片,最终定格在一个昨天他就已经意识到的事情上。
上一次注射腺体‘治疗’药剂,差不多在30天前。
从12岁开始,他就开始了腺体药剂的注射。每个月,定时定点,即使晚了一天,它也会失效。
失效的后果是什么?
他应当十分清楚。
备用药剂他带着,但放在飞船的生活区内,在锁死的大门中。
他能拆开几年前修筑的废弃补给站大门,但利用先进技术制造的飞船,他无能为力。
周庭沅用手肘撑着身子。
“陆思辙。”他轻轻地叫道。
“嗯?”陆思辙的声音很快在他侧边响起,“怎么了,你……”
他戛然而止。
周庭沅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他艰难地揉了揉眼睛,听到陆思辙慢慢地问:“你,你需要抑制剂吗?”
声音少有地有些结巴。
周庭沅竟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他眼前都是雾蒙蒙的,像笼了一层茫茫的水幕。
“你还有吗?”他问,“一支可能不管用。”
“应该还有。”陆思辙果断地说,“你忍一下,我去拿。”
他说完,步履飞快地走了。
周庭沅模模糊糊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又急促地回来。
陆思辙的声音传来:“一共找到了这么多,够吗?”
周庭沅只能听到陆思辙的声音,却揣摩不出他的情绪。陆思辙递过来两根崭新的药剂,深蓝色的液体在药管里滚动。
“谢谢你了。”他伸手接过抑制剂,碰到陆思辙有些冰凉的手指尖。